四處晃動的紅酒杯,搖的人頭昏腦脹;嘈雜的音樂和男人女人交談的笑聲,震的人搖搖欲墜。男人們個個著正裝打領帶,看起來一表人才、風流倜儻,一副紳士溫潤的模樣,女人們或濃妝豔抹,或清淡相宜,或妖嬈魅惑,或高貴冷豔,個個談笑風生,舉止得體。
宴會大廳的門被打開,所有人巴巴的望著門口,女人們撩著頭發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男人們也悄悄在袖子裏握握拳頭,悄無聲息地擦擦手心的汗。
皮鞋啪嗒啪嗒極有韻律的響著,原本眾人印象中總是穿衣服不規不矩的男人竟一身軍裝進來,軍綠色的軍裝肩章上是示意著軍銜,儼然一個年輕上校,與其平日裏襯衫扣子永遠留兩顆的形象大相庭徑。男人實在是好看得讓人不由屏住呼吸,身材頎長挺拔,寬肩窄腰,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眼尾若上挑顯得囂張跋扈,俊美張揚。此時的他在軍裝的襯托下顯得嚴肅正經,有種不容褻瀆的神聖感,或許是任何人穿軍裝都能襯出這股子穩重勁兒。
正當眾人驚奇於他那難得的沉穩時,他一開口便原形畢露:“各位,感謝同僚籌備這個宴會,今日是聞某6歲生日,在場的都是聞某的朋友,今敞開了玩,敞開了樂,都不要拘束,聞某先失陪一下。”他語氣裏的輕佻像是百爪撓心般擾人心境,有種莫名奇妙的繚亂,然而罪魁禍首卻華麗轉身給眾人留下果敢的背影。
時局動蕩,晚上的舟山幾乎沒什麼人,昏黃的路燈散發出幽幽的悲淒,燈柱直直的挺立彼此隔了十萬八千裏遙遙相望互訴衷腸。聞道晃晃悠悠地走過街角,一家麵攤還難得的還散著煙火氣,攤主是個年過七旬瘦骨嶙峋的老頭兒,零星的桌子之間隻坐著一個穿淺灰色長衫的消瘦青年,麵部線條十分柔和,皮膚白皙,隱隱透著冷意,氣質溫潤,又有著內斂的青澀氣息,文質彬彬的似一個年輕的教書先生。聞道駐下腳步,他是紈絝公子裏出了名的顏控,偏愛的就是這種文氣青澀的模樣,他心中暗暗讚歎眼前之人乃人間尤物,不僅有種斯文的絕美,還有股青澀的朦朧感。聞道對長得好看的人的欣賞使當即決定放棄原本去喝酒的計劃,選擇點一碗麵坐在青年對麵。
青年的眼睛清明而銳利,卻對聞道視而不見,隻是兀自吃麵,眼神有種直愣愣的不自然。
“先生為何大晚上的還不回家?”聞道裝出一副沉穩的樣子,聲音清朗又透徹,有種眉目含笑的意思。
“江湖之人,四處為家,何來家的法?”青年的聲音裏有幾分沉鬱,幾分傲慢,幾分灑脫,幾分不羈,與其溫潤的氣質截然不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聞道,聞公子這才察覺出幾分不對勁兒來,原來,青年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冒昧的問一句,先生貴姓?”
“免貴姓陸,陸枕之,字樂中。”陸枕之微微一頷首,話鋒一轉,“公子家中可有長兄長姐?如果陸某沒有猜錯的話,公子幼時可曾得過一場大病,丟了幾年記憶?”
“你是算命先生?在下聞道,家中確實有長兄長姐。幼時的確生過一場大病,先生又如何得知?”聞道的語氣是玩味的態度,顯然是不信這些的。
“陸某的眼睛是六歲那年哭瞎的,得了上垂憐從此開了眼,能看到人的過去以及未來命運的轉折。聞公子與我甚是有緣,多嘴提醒一句您命裏的大劫不日將至,您多加心。”陸枕之完這話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那張能騙鬼的嘴,連這樣話都編的出來。。
“不知樂中先生可有破解之法?”聞道臉上蕩起笑容,覺得此人甚是有趣。
“不可,不可。若日後聞公子還能與陸某相遇,陸某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陸枕之放下筷子,嘴角掛著皮笑肉不笑的孤度,憑空多出幾分限森。他拾起搭在桌旁的盲杖,微微頷首,道一句,“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