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怕這人跪久了會把膝蓋跪碎,髕骨前估計也隻有薄薄的一層皮。
慕良謝了恩,這才爬起來,對著李祭酒道,“皇上對國子監十分重視,派我過來看看情況,若是有什麼難處,李大人隻管告訴我,我會回去稟告皇上的。”
蘭沁禾目光微瞥,就見李祭酒激動地快要昏過去了,直接抓住了慕良的手,痛哭流涕著讚頌皇上恩澤四海,感謝慕公公對國子監上心用力。
一般而言,隻有內閣閣員才有機會和司禮監的大太監們一起共事,一個的國子監祭酒,確實很難見到慕良這樣的大太監。
但這也太過分了吧。
蘭沁禾感歎,看來明年是要見不到李祭酒了,此人功名心太強,就算引商入監成功了以後,他也會想著往上爬。
在門口簡單寒暄一陣後,慕良提出要進去仔細問問這次修建的事宜,包括學生們在這段時間的安置情況。
這麼一談,保不準再吃個午飯,再讓慕良代表皇上去各個堂裏給學生們宣達皇上的關心。
蘭沁禾算了算時間,於是對著李祭酒和慕良一拱手,歉意道,“慕公公難得來國子監一趟,我本該作陪,但是有幾個外來的使者還需安頓,就煩李大人多擔待了。”
慕良猛地看向蘭沁禾,再同對方目光相對後,反應過來自己反應過激了,下意識便垂下了眼瞼,把視線移到地上。
“公事要緊,你去吧。”李祭酒點點頭答應了,“這裏我陪著慕公公就是。”
“娘娘不必顧忌奴才。”慕良跟著道。
兩人都沒有意見,蘭沁禾便朝國子監裏走去。她走了兩步,想到還沒跟蘭熠道別,便打算回頭看一眼蘭熠,叫他安心。
一回頭,她卻赫然看見慕良正望著自己的背影。
其目光癡然,帶了兩分渴望和三分委屈,和他那副陰沉的麵孔極不相配。
在看見蘭沁禾回頭之後,他慌忙低頭,雙手更是無措地握在了一起,甚至整個人都側過了身子。
蘭沁禾一怔,忽然之間有什麼荒謬的想法湧現了出來。
從第一次見慕良時,對方謙卑恭敬的姿態,以及後麵的灰匣朱筆,到現在一個掌印居然來督建的國子監。
蘭沁禾恍惚之間,竟是被門檻拌得一個踉蹌。好在學武了這麼些年,很快讓她穩住了身形。
但剛剛身形不穩之際,她分明聽到後麵傳來一聲焦急的“娘娘!”
蘭沁禾閉了閉眼,感覺這事如果被父親知道了,她會被打斷腿,然後關上八十年的禁閉。
慕良?慕公公?三十二歲的大太監?
這件事太過荒謬,直到接待完幾個西洋使者、回到郡主府之後,蘭沁禾依舊恍惚。
她滿腦子都是慕良的模樣。之前沒有在意,現在不知是帶了主觀還是怎麼的,她回想起慕良每次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兩分情愫。
“娘娘……”那人啞著嗓子,悄悄抬眸喚自己的聲音,如今想起來,竟是那般的忍耐壓抑。
“主子您怎麼了?今兒臉色這般難看。”蓮兒端了水給蘭沁禾,再用濕帕子幫她拭去額上的汗。“是不是今外麵太熱了?奴婢讓廚房給您昨晚蓮子羹吧。”
“不用。”蘭沁禾喝了兩口水,打算讓自己想點別的事情,“銀耳去哪了?”
“哦,銀耳姐姐在準備明茶宴的事兒。”
一轉眼已到了十月,再過兩日就該沐休了,蘭沁禾的茶宴一般都在沐休前一的下午舉辦,算算時間也是時候了。
“啊對了主子,老爺派人給你寫了封信。”蓮兒遞上來一個信封,“他要您立刻看。”
蘭沁禾拆開一看,裏麵一個三個磅礴遒勁的大字——
納蘭傑。
她撐著額頭,頭疼地歎了口氣。
“蓮兒。”
“怎麼了主子?”蓮兒問。
“給我做碗蓮子羹去。”敗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