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烏鴉從安歸伽頭頂飛過,狂風能將人馬吹翻,眼前的赤牙敵軍已經隻剩百餘人,數千人軍隊在拚力廝殺,將敵軍包圍在其中。到處堆滿了屍體,呐喊聲、馬撕聲、刀劍金屬碰撞和滑行的響動聲覆蓋在昏暗的上空。
赤牙大單於大單於維洛果被捆在中央,“為我殺出一條血路。”他騎在馬背上揚起大刀朝他的將士們大喊,他的大都尉北涼從廝殺現場抽離,轉向後側。接著所有敵軍跟著他湧來,北涼用手裏的長劍為維洛果殺開了一條路,在逃離的那刻,維洛果將手伸向北涼,將他拉上了馬匹,衝出了包圍圈。
這樣的身手,讓安歸伽目瞪口呆,在羅布城訓練這樣一個最精銳的身手需要花上兩三年的時間,就北涼不過看樣子才二五出頭,應該是很早就加入了軍隊,從禁衛軍到護衛統領,才坐上了大都尉的位置。
安歸伽、霍爾奇和牛特爾,還有為數不多的二十餘人騎著馬匹奮力追趕維洛果。他們跑出了廝殺的戰場,追趕至一片茂密的樹林,一路四處都是堆滿的屍體。安歸伽突然拉緊馬繩,接著,霍爾奇和牛特爾也停下馬匹,馬蹄聲在昏暗的暮色裏戛然而止。
“別追了。”眼看周圍的樹林逐漸暗淡,安歸伽建議,“別中了維洛果的陰謀詭計,前方會有埋伏。”
“我們不能放走他。”牛特爾怒氣的嘴皺成一團,“我也要將他的頭顱做成酒杯,將他的屍體掛在我藍氏城的樓城上,以解殺父之仇。”
“時間還很長。”霍爾奇掃視一眼際勸慰,“若真有埋伏,你連複仇的機會都沒了。”
安歸伽看到牛特爾抿緊嘴唇,以及他厚重的鬥篷下強烈遏製的怒火,知道牛特爾複仇心切。很多年前,強大的赤牙人掃蕩西洲草原上大大所有部落,他們生性殘忍,放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牛特爾六歲那年,氏月部落一族慘遭赤牙軍隊追殺,他的父親被赤牙人維洛果的父親頭曼砍下首級,將頭骨蓋做成喝酒杯子,身子掛在赤牙王庭樓城門口示眾。牛特爾被叔叔帶著從赤牙逃離,暈倒在羅布城境地被安歸伽父親救回,兩人從此便成了生死之交。長大後,牛特爾和叔叔帶著族人回到了伊塞克湖附近定居,並建立了自己的氏月部落藍氏城。
在隨後的兩年裏,維洛果率領赤牙軍隊屢次踏過伊塞克湖草原上的河流,侵擾伊塞克湖東麵的氏月部落。安歸伽從遠在千裏的羅布城帶著近兩千軍隊,前往伊塞克湖幫助牛特爾抵製赤牙軍隊,被赤牙軍隊圍困在伊塞克湖長達半月之久。
然而,那夜裏,大雪紛飛,冷風吹起,他們將麵臨一場生死之戰的時候,塢蘇部落鳳尾城城主霍爾奇率領近三萬軍隊出現在伊塞克湖,殺掉了無數赤牙軍,維洛果帶著眾人逃跑,安歸伽與牛特爾才得以幸存。
戰爭結束後,安歸伽、牛特爾和霍爾奇割腕滴血喝下盟約,結為兄弟,立誓聯合清掃外界侵擾。多年過去,羅布城下早已太平,而氏月部落和塢蘇部落依然不斷受赤牙侵擾,就連土匪、草寇和野人都紛紛來襲,而三個家族的盟約在這三個多月的時間體現得淋淋盡致。他們幾乎殺退了所有的土匪、草寇和野人,甚至將維洛果的兩萬大赤牙軍捆在伊塞克湖地帶三月之久,讓他們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剩餘的軍隊被捆在伊塞克湖地帶,將他們全部包圍。
維洛果逃離,讓牛特爾不禁憤怒,更多的是憎恨,安歸伽明顯感覺到他眼神中潛伏著不服,眼神裏充滿紅血絲,看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一聲馬撕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安歸伽回頭,是鳳尾城城主霍爾奇貼身護衛布衣翎羽,三十五剛出頭的他,額頭和眼角也有深略不淺的皺紋,戰場上的拚殺已經將他的麵容曆練得如此蒼老。
“昆莫。”布衣翎羽將馬兒停在了安歸伽麵前,“赤牙軍全被截獲,我們勝利了。”
“很好,我們該回去了。”霍爾奇一股滿意的微笑聲從喉嚨間發出,“今晚,我要在鳳尾城要大擺宴席,慶祝此次勝利的同時,我還要立我兒阿斯瑪為塢蘇部落王子,借助這次機會,我們三個老友可得大醉一場,讓我好好感謝我的兩個老弟趕走維洛果那老賊。”
“我們是在神樹麵前結拜過的兄弟,要不是在十五年前你救了我和牛特爾,恐怕我倆早已死在了伊塞克湖。”安歸伽帶著一絲輕淺的微笑,“不過,醉一場是必須的,這場戰爭持續了三月之久,早已連酒是什麼味兒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