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淳沒讓侍女留下伺候,這裏隻留了他和趙鸞沅。
一張豪貴美人榻擺在一旁,紅木方桌盛清茶,底下鋪帶絨的幹淨厚毯,隔扇紗窗屏風遮住水汽和視線,隻隱隱看清人影。
趙鸞沅躺在美人椅上,纖指輕翻手中的書,她手微攥成拳,放在嘴邊,打了個無聲哈欠。
今事務頗多,她失了滴心頭血,身子不像以前那樣熬得住,現在已經有了些困意。
池中傳來的水聲蕩|漾,慢慢往趙鸞沅這邊靠近。
許致淳站在藥池邊,他肩胛骨處有個的紅色胎記,有勁的雙臂交疊搭在大理石上,好像能透過這屏風看見她。
他問了一句:“你總這樣寵我,日後我性子頑劣,不心做了壞事怎麼辦?”
趙鸞沅累了,眼眸閉起憩,應道:“既然知道是壞事,不做便行。”
許致淳想了想:“當是好事。”
“想做什麼好事?”她閉眸輕輕問,頭枕靠美人榻上的木枕,倦意濃濃。
許致淳慢慢站直起來,他低頭看一眼自己掌心,傷處已經完好如初。今日靈力如此充沛,讓他用於抑製傷口恢複的靈力都沒了作用。
升起的熱氣遇見他身體,凝成水珠,又順著結實微寬的背脊,緩緩流下,他開口道:“我不告訴你。”
趙鸞沅沒多問,隻輕聲道:“日後注意些就行。”
她的聲音明顯聽得出敷衍之意,是真的累了,許致淳便沒再鬧她。他的視線安安靜靜看著她,耳邊似乎能聽清她輕緩的呼吸。
侍女在外侯著。
許致淳走上池中台階,出了藥池,淡淡的水波輕輕向池|壁蕩漾。
靈力烘幹水汽,他隨手從花梨木架子上扯下衣衫,穿在身上,又係了腰帶,沒發出一點的聲響。
她睫毛卷長,身子輕臥在美人榻上,纖細的手中拿本無字書,半落在胸口。
許致淳微俯身下去,大手挽進她的腿彎,將她抱了起來。
趙鸞沅倏地驚醒,柔白的手突然按住他胸口。
許致淳身上有淡淡的藥香味,同趙鸞沅身上的很像,他似乎不覺得自己打擾了她,還皺眉道:“你不是困了嗎?快些睡覺,我又不是抱不起你。”
趙鸞沅的手輕輕放回平坦的腹間,袖口間繡玉白錦花。她聽他幼稚的語氣,倒是微鬆了口氣,安心閉眸輕靠他。方才在蘅嵐山的那種緊繃感覺再次出現,直覺先一步給出了預警。
接二連三出現這種感覺,自然不會是她的錯覺——這孩子確實是纏人些,但性子一直很好,約摸是沒控製住外|泄的靈力,加上她現在沒太大的自保能力,便覺得攻擊性強了些。
她很快睡了過去,縮在許致淳懷裏。許致淳雙臂有力,穩護住她,輕紗輕輕隨流轉的靈力擺動,地上鋪著幹淨絨毯,趙鸞沅這裏總比別的地方暖和。
幾個侍女候在藥池門兩側,見許致淳抱著趙鸞沅出來,忙跟在他後麵,剛要開口讓他去隔間時,突然立在了原地,無法行動。
許致淳的腳步走得很穩,身量比剛來時高了許多。
他這張臉很幹淨,一看就是被趙鸞沅保護得很好,眸中甚至還有些沒被外界侵染的稚氣。
趙鸞沅確實對他用了很多心思,從未虧待。
他懷裏的人睡得熟,沒察覺到半點異動,月光透出雲層,枝杈間的葉片隨風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