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墓園找到他的。
他穿著嶄新的製服,帽子就放在一邊,警徽熠熠生輝。
在他的麵前這一片墓碑,都是他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老夥計,隻不過先走了一步。
他的死法很詭異,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嘴巴卻無法合攏。
一隻手搭在墓碑上,似是在傾訴,另一隻手卻是掐著喉嚨,整張臉都被痛苦扭曲。
有人掰開他的嘴,卻發現裏麵滿滿的都是香灰。
還有幾根未曾燃盡的,用鑷子夾了了出來。
可以想象到這樣的畫麵,有人按住了他,抓起一把點燃的香,硬生生的塞進他的喉嚨裏。
他知道自己無法反抗,一隻手扶著墓碑,似乎在跟死去的戰友,我來找你了……
另一隻手卻本能的掐著自己的喉嚨,痛苦讓他不能自已……
“這是醜聞,這是對我們的藐視,一定要抓住凶手,將他繩之以法!”
老警察的上司年紀也不,與他搭檔了多年。
雖是從屬關係,但其實跟朋友差不多,他氣得臉色鐵青。
其他警察也心懷憤怒,老警察奉獻了二十多年,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誰心裏也不好受。
我站在邊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抹掉一把,又流了出來。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他們的追查,是不會有結果的,凶手根本不存在。
或者,凶手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抓住的。
吞香而死,這個死法已經明了一切,我想起昨晚那些怨毒的眼神,雖然有所準備,但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這麼狠!
可以,老警察是為我而死的,我心裏很難受,也很敬佩。
他是個真男人,好警察。
但更多的還是恐懼,老警察為我擋了一災,落得個橫死的下場,那下次呢?
我的下場會不會也跟他一樣,甚至比他還慘呢?
一想到這個,我就害怕,另外,在我的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絲我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仇恨。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凶手。
不管是人是鬼。
隻是這種可能性太了,我本能的沒有考慮,痛苦和恐懼將仇恨完美的掩蓋住了。
在別人眼裏,我是個失魂落魄的傻子,幾乎是踉蹌著走在大街上。
歸根結底,我隻是個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渾身都是無力感。
老警察,老警察,哎……
我歎了一口氣,想起他臨終前的囑咐,撥通了電話:“喂,你好。”
對方很快就回應了。
老警察早就和他談妥,我剛開了個頭,他就明白了,拍著胸脯,放心吧,今晚就來我花圈店,管保沒事。
人怕惡鬼,鬼怕惡人。
老警察為我聯絡的屠夫姓劉,叫劉雄。
人如其名,長得很粗壯,接近兩米的個子,膀大腰圓,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有安全感,覺得此人果然是一身煞氣,肯定能震住那些惡鬼。
劉師傅性子很直,是那種地地道道的屠戶,不信邪,不怕事。
腰間別著個剔骨刀,他拍了拍刀柄道:“真有鬼,我就跟殺豬一樣殺了他!”
殺鬼和殺豬這有可比性嗎?
我覺得這人不靠譜,但仔細想想,不靠譜好啊,越是二愣子越是傻大膽,不定鬼就怕這種呢!
我到底還是信任老警察的。
他既然這招能行,我就毫不懷疑。
劉師傅提著刀,跟個凶神似得坐在花圈店中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他往那一坐,店裏的陰氣都散了許多。
看著還沒黑,我打算去買點酒肉,人家來一趟,不能缺了禮數。
而且酒壯慫人膽,我覺得適當時候來點酒,不定會起到不錯的效果。
我很快就買好了東西,回來的時候色已經暗了。
我心裏頭有點發毛,刻意加快了步伐,想著該不會半路上被堵住吧?
結果還真被我中了,走著走著,脖子後麵就有點發涼,好像有誰對著我吹氣似得。
我嚇得毛骨悚然,趕緊往前跑,眼看著就要到店裏了,可不能出事啊。
我拚了命的跑,後麵在追,腳步聲我聽得清清楚楚,還在喊我。
我哪敢回頭啊,嚇得褲襠都濕了,趕緊加快步伐。
沒想到卻腳下一崴,不心摔倒在地上,酒瓶子咣當咣當的亂響。
我心道一聲完了,捂著腦袋不敢抬頭,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出現在我麵前。
皮鞋上麵是西褲,然後是西服,我壯著膽子一看,操!
原來是上次那個要給我借錢的大金牙!
這貨也累得夠嗆,一邊喘粗氣,一邊指著我罵:“姥姥的,你跑個卵,喊你多少聲了都不答應,就知道跑,老子是要給你借錢,又不是讓你還錢,你跑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