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這是一間坐落在下城區第五大道的酒吧,名叫銀白鳶尾花。須轉進街旁的樓梯下到街區地下一層才能看到這間酒吧入口。相較於下城區的其他異常顯眼的夜店招牌,這家店招徠顧客的魅力並不十分充分。

但推開門,店內的情況絕非你所想,裏麵的客人雖然稱不上絡繹不絕,但酒吧生意也決計和慘淡二字掛不上邊。十幾坐的吧台位置僅餘下四五,其餘客桌也坐了不少客人,奇怪的是,即使是明晃晃的暖色燈光照在這些顧客臉上,一個個膚色都像是患病似地蒼白。

離吧台與客桌區不遠的位置便是表演區域,一支爵士樂隊正演奏著一首“HERAVE”曲目。明快的節奏裏,酒吧服務員有條不紊地上著客人們所點的餐飲。期間或有客人吩咐什麼,侍應都是以一種極為謙恭的態度去應諾。一切都顯得那麼有條不紊。

一切都被玻璃杯砸碎的聲響所打破。

聲響處,一名打扮得體的男人正牽著其中一名男性酒店侍應的衣領,男人盯著侍應:“你怎麼敢?”男人的語調並不高昂語速也不快,但一字一頓的話方式顯然是被侍應的作為弄糟了心情。所有人都注意到,男人的前襟被酒水打濕帶有紅色色澤的酒水在男人那件價值顯然不菲的襯衣上暈開一灘色塊。侍應誠惶誠恐:“南道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剛才我經過時是您突然起身”

話還沒完,又是鐺啷啷一片玻璃碎裂的聲音。侍應被名叫南道的男人按在了吧台上,兩人的衝突動作將其餘顧客的酒杯撞落不少在地。南道聲音還是那般慢吞吞的:“或許我應該向你道歉?”南道僅用一隻左手便製服住了這位並不算瘦弱的侍應,騰出的右手一把扯開了侍應的衣領。這一舉動讓本就慌亂的侍應如同神經質一般大喊起來:“南道先生,饒了我吧。”侍應不斷重複著求饒的話,但很快變為了慘叫。

因為南道已狠狠咬住了侍應的脖子。

令人驚異的是,南道近乎野獸的行為沒有讓酒吧裏的顧客驚慌,最多的表現也就僅僅是交頭接耳低聲竊語幾句。反倒是酒吧裏的侍應們,看見這一幕都止不住的顫抖,有的女性侍應甚至將頭別了過去,搭在臂上的手指摳得有些泛白。爵士樂隊的表現更顯得奇怪,顯然起初也同酒吧侍應一樣受到了驚嚇,但短促停頓後又繼續開始了演奏。

一件正在發生的流血事件就在這樣奇怪的氛圍中進行——爵士樂夾帶著侍應漸漸微弱的哀嚎,伴隨著些許掙紮發出的撞擊吧台聲音就像是為這場進行中的事件奏鳴著伴奏。

就在這時,酒吧裏屋的門被推開。“南道先生,請放開那名血食。”開口的是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的女性。然而伏在侍應身上的南道對女性的喝止充耳不聞,嘴裏不知是啃噬還是在吮吸著侍應的喉脖,不時還在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鳴。見狀,女性撥開前來通報此時正擋在她身前的酒保,快步走向吧台。女性穿著一支高開衩的流緞禮裙,緊緊包裹她軀體的禮裙沒有妨礙到她的動作。

女性的動作奇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來到了發生衝突的吧台。女性把手搭在南道肩上:“南道先生這是我的店”然而手掌剛接觸到南道,便被南道粗魯的抖肩所打開。南道沒有停止他眼下的行動。但女性的動作更快,剛剛被撥開的手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南道的肩,在極其短暫的一瞬後,南道由趴在吧台上的姿勢變為了仰臥在酒吧地麵上。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沒有看清楚女性是如何完成這係列動作的,但即使如此,除去酒吧的侍應,也同樣沒人對這位身材窈窕的女性輕易扳倒看上去約莫一百三十幾斤的成年男性感到難以置信。

南道被扳倒在地後,從喉嚨發出一陣喉頭顫抖產生的嘶鳴聲,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女性卻看也不看南道,走近侍應身邊,手指探了探侍應的脈搏,一個簡單的手勢示意其他酒吧侍應將這名已經斷了氣的可憐人抬走。然而此時酒吧的侍應們尚處在驚恐中,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察覺老板的發號,女性又用手指避開了濺灑的血液在木質吧台上輕叩了兩下,這才有幾名侍應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將同伴屍體抬走回後廚。

南道這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身為男性竟然被一名女性如此輕易地拋摔在地,實在讓他麵子上有些過不去,“今,簡直就是難以抹去的汙點。”南道的心裏充斥著這個念頭。然而他尚未來得及開口質問這個從背後偷襲他的女人,怒火凝聚成的字句便堵在他的嗓子眼中。因為在他麵前的女人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像他這樣的人,不對,乃至他整個族群,其直覺與其接近於人類倒不如除開外貌更加傾向於原始的動物。當然,在這樣的生態鏈中,他們扮演著捕食者。

但此時此刻,南道感覺到,在他麵前的是一頭更具威脅的捕獵者,或許對方在頃刻之間就能將他撕碎抹殺。半晌,南道終於開口:“知更,你為什麼會擁有如此多的‘饋贈’?”

女人並沒有立即回答南道的疑問,稍傾蓮嘴微張:“南道,那幾位大人頒布的狩令,你,忘記了麼?”女人聲音算不得好聽,嗓音中缺少那種少女的靈動清脆顯得稍稍有些沙啞,但這絲毫不影響其中一股吸引人的磁性。女人對南道的稱呼已不像起初那麼客氣。聽聞此言,南道如遭雷擊愣在當場,女人轉而望向吧台其他幾位隨南道一同前來的男人:“南道違令,你們也就看著。”

那幾名被知更點名的人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卻又無法辯駁。南道是他們的上級,即便是當著他們的麵違禁,他們也是決計不敢出手阻攔的。

“是血食先衝撞的我,這件事即便是上麵得知,我照舊沒事。”南道看著麵前的女人,他的直覺告訴他動手並不是明智之舉,但他的尊嚴也不允許他悶聲不吭。

“哦?你照舊沒事?我明明記得狩令上記載,若非慶典、血狩之月。夜貴無權對任何血食出手,違者嚴懲。”到這裏,知更瞥了一眼南道,狹長眸子裏向南道傳去的不是媚意,反而是一股讓南道冷到骨子裏去的寒意。

南道手指輕微抖動:“知更,你到底想怎麼樣?”南道甚至已經想好請出自己的長官來平息此次事件,即使這會讓他付出不的代價。短暫的對峙後,知更卻噗嗤一笑,手裏或許是自腰間抽出的一把團扇掩在嘴前:“南先生,血食的事先罷了,但店裏被砸壞的物件,可不是一筆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