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沁禾跟著起身，“耽擱淩姨那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淩姨家裏有事的話，就快些回去吧。”
淩翕走到門口，忽地轉身，從袖中抽出一個荷包來遞給沁禾，“對了，這件東西轉交給你母親。”
蘭沁禾結果，觸手的一霎，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淩姨……”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外麵風大，你不必送了，就在裏麵看會兒書吧。”
女子完，笑著離開。
蘭沁禾低頭，她手裏還留著那個荷包。
手指輕撚，能聽到裏麵輕微的沙沙聲，感受到紙張摩擦的觸感。
她知道這是什麼，銀票。
沁禾忍不住眼睛泛紅，這麼多年，再沒有人像淩姨一樣照拂著他們了。
蘭沁禾的母親萬清為人剛直，雖是出自寒門，卻一身的清高傲骨，向來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接濟。
恐怕今日淩翕趕過來，就是想借著沁禾這個媒介。剛才特地留下來的話，也隻不過是為了背著萬清送出荷包而已。
蘭沁禾吸了吸鼻子，抬手拭掉睫毛上的碎淚。
她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努力回報淩姨，也不再讓母親這般辛苦。
正準備關門背書，忽然門前走來一提著水桶的太監，約莫十歲的模樣，瘦骨嶙峋，雙手和露出的腳脖一片紫紅。
他提著水桶到走廊旁邊，將抹布打濕了開始擦廊柱。
蘭沁禾從門裏往外探出了半個身子，好奇地偷看他的臉。
這是新來的太監嗎？她之前好像沒有見過。
那太監麵色蒼白，唇上毫無血色，浸泡在冷水裏的雙手上長滿了凍瘡，看起來觸目驚心。
蘭沁禾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那籠沒送出去的熱湯。
食盒下麵放了滾水保溫，現在還是溫熱的。
她打定主意，提著那盒食盒朝太監走去，在離對方還有一丈遠的時候，那人扭頭發現了她。
他連忙退到旁邊，低頭彎腰給前麵的貴族姐讓出路來。
按理蘭沁禾並無品級官職，而翰林院的太監隸屬二十四衙門，單從身份上而言，該蘭沁禾對他行禮才是。
“公公……”見他那麼拘束，蘭沁禾也不免有些拘束，她走到那人麵前，將食盒遞了出去，“氣寒冷，喝點熱湯吧。”
聽到這話後，瘦弱的太監明顯一顫，他悄悄抬頭，迅速地瞥了一眼蘭沁禾後猛地低下。
“姐好意，奴才不敢妄取。”
他就連聲音也是沙啞的。
近距離之下，蘭沁禾看見他的領口隨著彎腰的動作空出一圈，甚至可以從領口望見裏麵的身體。
他太瘦了，衣服也太單薄了。
底層太監的日子並不好過。
不過更讓蘭沁禾在意的是，“公公瞧著有些麵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個太監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曾經見過麵。
“奴、奴才……”
還未等對方回答，遠處就傳來一聲厲喝，“沁禾，你在做什麼？”
蘭沁禾扭頭望去，就見萬清站在走廊前頭，雙眉緊皺地快步朝這邊走來。
“母親，我想送湯給這位公公喝。”
蘭沁禾從的教導中，就習慣這樣的舉止。
不管是倒恭桶的太監也好，還是路邊的乞丐也好，都應該盡量交好。在這樣的行為習慣下，加上心生憐憫，她便打算給這位太監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