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之鳥(1 / 3)

不管是誰,在醫院裏躺上十年,昏睡十年,總會和社會脫節的。畢竟,社會發展的速度,就是那樣快速。

十年前也就是二零一八年,那年我為了救我那不到一歲的兒子海嬰,被綁匪捅了數十刀,當時想著自己死定了,海嬰該怎麼辦?卻不曾想,我還活著,而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以後了,海嬰也十歲了,我呢,快三十了,卻因為那微妙的醫療技術,現在長得像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別,我時候其實很可愛的,挺帥氣。

不過醒來後的我是迷茫的,我從未見過那樣高聳林立的鋼鐵森林——長沙,儼然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樣子,人們乘坐的交通工具也不再是車子,似乎是科學家們開發出一種反重力的管道,然後類似於沒有輪子的車在管子裏麵飛馳——大有一種兒時看鐵臂阿童木裏的城市既視感。人們出門不再攜帶現金,刷刷臉就能直接付錢;一些便利店鋪也成了二十四時無人售貨店,完全自助式的機器,確實帶給人們很多便利;上班族再也不用去擠地鐵,擠公交,隻消在家裏安裝公司配備的VR信息交互模擬倉,就直接能夠在虛擬的辦公室工作,開會等等,這也使得上班族從原先的朝九晚五,變成朝八晚六了。

這些我都是聽海嬰來的,也去看過,我雖然是他的父親,但是在這個科技十足發達的時代,他懂得的東西比我還多。

時代在進步,這是好事,但是,中間有了十年空白期的我,並不習慣,也有些排斥,但是我還是在慢慢接受,心裏也在想:老讓我的身體變成十三四歲的樣子,是不是趁此給了我一個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的機會?

我也不多想,直接就去委托我曾經兒時最好的朋友周不疑,讓他幫個忙,給我弄一張三代身份證,然後讓自己徹底變成“十三歲的少年”。

這沒什麼難的,老周家本事大的很。

我也從海嬰的父親,變成海嬰的哥哥了,這樣也挺好。不過這隻是表麵上是這樣的,私下裏,海嬰還是喊我作爸爸。

可我還是沒辦法適應這樣的鋼鐵森林。現在的我,本來就已經徹底跟社會脫節了,適應起來,感覺相當困難。

好在我還是會用手機付款,不然我一個人也沒法混了。

幾個月下來,我倒是學會怎麼接送海嬰上學了,至少把路段搞清楚了——自從城市裝上了那種反重力交通管道之後,地麵上的馬路就空了出來,就這樣形成了不知道多少條步行街,有時候我會讓海嬰帶我去喝杯奶茶,吃點燒烤——如今,現在地麵都是底層人士的地盤了。

我可不喜歡那些管道,所以,這幾個月下來我接送海嬰上學放學,都是從地麵走的。這樣還挺有意思,馬路空出來了,似乎也可以像時候那樣在能夠用十分鍾就能夠回家的路邊先玩個一個多時再回去。

但是,我終究受不了長沙這鐵臂阿童木城市的既視感,因此除了和海嬰一起玩以外,我的心情大多是煩悶的。

看著充滿著正六邊形構造的人工臭氧保護膜的空,詫異自己竟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去武聖宮怎麼樣?】暑假,海嬰突然道。

【武聖宮?】我愣了一下,雖老曹家的真正祖地應該是在漢壽,但是對我們這一代的人來,武聖宮才是我們的故鄉。海嬰這樣一,我突然想了起來,貌似我父母在武聖宮過著安逸舒適的退休生活。

【武聖宮大致上還保持著十年前的模樣喔,父親,咱們去看看吧。】海嬰這樣。

【你沒去看爺爺奶奶麼?】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都是爺爺奶奶來看我的。】海嬰。

這我可沒話了,雖然海嬰剛出生那會兒父母還有些排斥海嬰,畢竟我和媳婦兒還沒結婚就生了孩子,多少會有些意見,但是不管怎麼海嬰都是他們的孫子,所以不久之後他們都心疼海嬰疼得跟什麼似的,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麼誇張。

一想起武聖宮,這麼一也確實好久沒有回去了,盡管我現在的感覺還是十年前的思維,但是我確確實實有十年沒有回去了,仔細一想,行吧,回去便回去吧。

幾個以前很要好的朋友現在都因為事業繁忙著,所以,這次回老家隻有我和海嬰。幸好,這個時代還並沒有完全把汽車淘汰,隻是不常用了而已。

聽海嬰,咱武聖宮老家之所以還有大部分地方保持著十年前的原樣,是因為我父親,也就是海嬰的爺爺曹甫。

父親不想那些拆遷辦的拆了自家祖墳,難得地動用了老曹家的權力,將那些房地產商趕出去了。

【除非老子死了,否則你們別想動這裏的一塊土。】當初我父親是這樣的,雖然父親確實有些守舊,但是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畢竟,挖人祖墳,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或許在父親死後,我也可以十分霸氣地:【除非哥死了,否則你們別想動這裏的一塊土。】然後等我也去世了,海嬰也能這樣霸氣地一句。

本以為回到武聖宮老家,我會有很多話要對父母,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何,就在真正見到父母的時候,我卻一句話也不出來。父母也沒有很激動,老兩口都淡定得很,或許是看開了?或許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兒子,所以對我放心?我不知道,反正,我現在回去的感覺,就如同兒時讀書時放學回家的感覺。

但我也就這樣沉默著,十分尷尬地坐在院子裏。雖然武聖宮還保持著十年前的樣子,還能付現金,但是除了老一輩兒的人——這裏的年輕夥我一個都不認識,聽父母,以前鎮上那些孩都出去打拚了,留在這裏的年輕人,隻不過是看中這裏的商機而已。

老兩口十分疼愛海嬰,一回來就給海嬰塞了不少好東西,海嬰看著我,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直到我:【爺爺奶奶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收下吧。】海嬰才心安理得地收下老兩口給的禮物。

然而我回到武聖宮,和待在長沙並沒有什麼兩樣,該吃吃該喝喝,看的都是同一片灰蒙蒙的空。海嬰還能找鎮上的夥伴玩——畢竟海嬰也在武聖宮讀過書,而我呢,就隻能獨自坐在院子裏看著海嬰的手機。

對,海嬰的手機,我要是能有三代身份證實名購買手機的話,在長沙也不至於那麼被動了。

就在我正玩的起勁兒,起身去端茶喝口水的時候,忽然瞥見一個男孩子摸摸地穿過我家院子,往唐家灣水排那邊走去了。

男孩差不多十三歲的樣子,戴著帽子,背著書包,嘴角似乎有些於腫,不論是雙手還是雙腳,似乎都有被打過的青於的痕跡。

我一時好奇,便問父親:【伢老子,那個男孩您認得不?】

【你他啊,他叫蘇元真,以前那個蘇大哥你還記得不?他就是蘇大哥的兒子。】

【蘇大哥?那個“提拉米蘇”麼?他現在快五十了吧?孩子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