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深夜。
“轟……”
巨響傳來,仿若山嶽崩摧。
葛草慌忙起身,飛身躍出窗外,穩住身形,雙目頓覺刺痛,定睛觀瞧,隻見四周已盡是火海。
運足目力,隻見十數裏外的高空中,數個黑衣人正圍成一個半徑數十丈的圓形,而在這圓形中間,卻是一名穿著一襲灰袍,須發皆白的老者。
盡管已知道那被黑衣人包圍的老者便是自己的爺爺葛平,葛草卻無幾分擔心,因為雖然沒見過爺爺真正出手,但過去幾年爺爺偶爾在他麵前展露的手段,已令他知道這位平時在村民麵前和藹可親的老人,絕對是個真正的高手,雖然不能確定,葛草甚至覺得爺爺曾經也許是站在整個驃騎王朝頂端的人。
片刻,仿佛是談判破裂,隻見為首的黑衣人將手一招,眾人紛紛祭出亮銀色的匕首,匕首的寒光一閃而沒,黑衣人的身形卻比寒光更快,伴隨著轟隆隆的破空聲,黑衣人們霎時躍至葛平麵前。
“月影劍訣!!”
“奔雷掌!!”
“黑虎爪!!”
“弧光刀!!”
“招魂引!!”
喝聲響起,黑衣人們明顯也知道葛平並非等閑之輩,因此一出手便是壓箱底的手段,武技催發,各色勁氣齊出,一時間葛平同黑衣人打鬥的區域猶如煙花綻放般璀璨奪目,隻是這燦爛,卻無疑帶著致命的氣息。
“娘……”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令得被遠處的打鬥場麵攝入心魄的葛草猛然驚醒,醒轉過來的葛草暗暗心驚,那黑衣人的“招魂引”果然非同可,即便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卻依然將自己的心神牽引而出,若不是被那哭聲驚醒,隻怕自己需得到戰鬥結束方能恢複神智。
隻是這戰鬥卻不能再觀摩了,不是怕再被那“招魂引”攝去心魄,而是葛草已然聽出那哭聲乃是來自的他的鄰居阿毛。
“不好!”
一邊快速躍動,葛草心中暗暗自責,他剛才隻顧運足目力耳力觀瞧遠處的戰鬥,卻沒注意到從起火的房屋中裏逃出的人群中少了阿毛一家。
身形連續躍動間,葛草已然從燃著烈火的院牆上翻入阿毛家中。
徙入內堂,火光灼人,各處是著火的物事,燒斷的木梁不斷落下,葛草催出內勁,腳步不停,身形移動間殘影不斷出現又消失,正是爺爺教他的踏雪無痕身法。
“娘,你醒醒啊,娘……”
聽到阿毛的哭聲,葛草瞬間判斷出阿毛的位置,身影爆衝,已被燒得通紅的門板登時破裂,踢開燃著火光的障礙物,葛草在那不大的房屋中尋找著阿毛的身影。
“唉……”
一聲歎息,葛草心中的自責又多了幾分,隻見不遠處地麵,阿毛在下,阿毛的娘俯身壓在他身上,阿毛的爹則在最上方,而除了阿毛外,他的爹娘顯然已是早已死絕了。
舐犢情深,這一幕顯然是在火勢漫延後,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阿毛的爹娘以一個疊加的姿態將阿毛緊緊地護在身下,因此最底下的阿毛雖也是麵上略顯黑黢,但卻毫發無傷,而最上麵的阿毛爹的整個背部卻已經被壓在他身上的火梁焚得一片漆黑,甚至漏出了隱隱白骨。
眼見得火勢越來越大,整座房屋猶如燒紅的木炭般通紅一片,不及多想,葛草近前一把將壓在最下方的阿毛拉出,扛在肩上,身影連續跳動間便躍出被焚燒地隻剩骨架的房間。
“轟隆……”
便在葛草並阿毛二人剛剛逃離出門的一瞬,那被燒得不堪重負的房屋轟然倒塌,掀起的熱浪將葛草猛然推倒,而有了房梁等木材的堆積,那已成為火堆的房屋燃燒的更猛烈了。
“爹……娘……”
已被葛草救出,放置在地上的阿毛嘶聲哭吼,望著那快燒完的房屋,竟不要命的向火光衝去。
“啪……”
一個騰移,葛草的巴掌很是有力,這一掌將阿毛的嘴角打出了絲絲血跡。
“不要辜負你爹娘的犧牲。”葛草抬眉望一眼阿毛,沉聲道。
雖然不知道身材瘦弱,平時沉默寡言,即使被自己欺淩也不敢還手的葛草怎麼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但那一巴掌顯然是有用的,從心流中蘇醒過來的阿毛望著不遠處的火堆,癱軟在地,隻是不住地哭出聲來。
“好了,你日哭夜哭,能哭活你父母否?”葛草轉過頭,指著遠處大戰的方向,“就在那個方向,有一群黑衣人在圍攻我爺爺。”
“這把火,便是那群黑衣人為了逼出我爺爺放的,別是你父母,便是整個村子的人的性命,在他們看來也隻是如同草芥一般,沒了便沒了。”
“爺爺常,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實力就代表著一切,有實力的人,也可以肆意他想摧毀的一切。”
“現在,我問你,你想為你父母報仇嗎?”葛草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聞言,阿毛目眥欲裂,雙目血紅,嘶聲一字一句道:“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