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來自哪裏,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這裏很暗,它們這裏很冷,我能聽到,我能看見,許久許久。
這裏隻有魂,他們從花海走過來,身上都帶著香味。
很多的魂都來到我的麵前,觸摸著我,留下他們這一生回憶,他們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能夠看到,能夠記起。因為過了我後麵的哪座橋,他們就不在記得。
千百年來,一次一次。有人結伴而來,可是他們再來時,卻又孤身一人。
有的人在我麵前,對著自己的愛人許下誓言,可是後來他們沒再相遇。
有的人在追趕,他想要見到自己想見到的人,可卻總是插肩。
還有的人在等,等他們想等的人,為等人,願受三百年寒水地獄之苦。可是等到之後發現,他們已經不再記得,於是也跟著上了橋。
還有的人知道,上了哪座橋,可能就再也沒有辦法相見。於是他和她相視一笑,去了花海。再也沒有回來,後來,我在來的人帶著花香中,聞到了他們的味道,他們不會再來了。
也不知道過了過多久,我也記不清時間。我可以移動了,我走了新的身體,不再是那塊石頭,和他們一樣。可我無法踏上那座橋。還是有人觸摸著我原來的身體,一切都沒有變。
我不能話,隻能看著。我常常坐在自己原來的身體上發呆。看著他們存下的記憶。
他們來時有哭、有笑,可是過了橋,我遠遠的望了一眼,他們都很迷茫。
有一日,來了一個和尚,他們都跪拜著,他是佛,我就坐在我的身體上,他帶著一隻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形態別致的怪物走到我麵前,了句
“三生有,卻不能言,為何不言?”
“。”
我能話了,和他們一樣。,是我的第一個字。此後便也是我的名字。
那和尚走了,後來我常常能看到他,還有那怪物。
他們叫他菩薩,跪拜他。地藏菩薩,也有人叫他地藏王菩薩。那怪物他們叫作諦聽,也有人叫它獨角獸、地聽、善聽。
心有執念,不足奈何。有的人不願上奈何橋,不願飲那碗孟婆湯,他們心裏有事情放不下。停留三日後,便要受那寒水地獄之苦,這樣的人太多太多。以前要很久,久到他們自己都忘記執念是什麼時,才踏足上橋,可是他們卻沒了顏色,一片空白,成了遊魂。他們忘了自己是誰,沒有了今生。
又一日地藏走到我麵前,問。
“你能見、能聞、能言,為何不問、不勸、不言?不修一功德?”
我。
“不知。”
地藏走了,我開始和他們話,問他們有何執念,我想幫他們,如地藏所,修一功德造化。
有的人放不下,自己沒有足夠的財富,不為圓滿。
我問,何為圓滿?
他講,不知。
我又問,來時你可將財物帶來。
他又講,不曾帶來。
我再問,還有何慮?
他嚐試著上了橋,對我了謝謝。
地藏再來,拂袖間樓閣現,有爐、有壺、有盞、就在河邊。地藏又給了我一罐茶葉,隻夠一壺茶水。對我了一句。
“何不煮茶與他們。”
此後,我便日日煮茶,給來的人倒上一杯。
一日,一男子來到我處。
“可否討杯水喝?”
我為他端上一杯。
我看到了他的故事,屍山血海卻又柔情似水,金戈鐵馬卻又溫柔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