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高(1 / 3)

也許從我出生那一起,沒有降祥瑞,就注定了,我不會是一個偉人。

我,常青,字則安,大吳城都常家一脈裏嫡親的少爺,我爺爺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吳國宰相,我爹年紀輕輕的大理寺卿,我娘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儒趙構獨女,諸多種種,到也讓我過過幾年安生日子,

六七歲吧,我記不清了,也可能是七八歲的樣子,那之前我還仗著城都常家常青的名為禍城都大街巷,後幾年太又過荒亂,不知年歲,以至於我後來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歲數。

嘉靖五年,吳帝餘圖見餘氏皇族根基已穩,大權在握,開始“廢法運動”,吳國動亂初始……,或者是我的劫難初始。

很多事情我都隻能記一個大概,

記得大家死的那氣很好。

我特地撩開馬車的簾子,避開車內奇怪的氣氛,像以往秋日的晴一樣,空較春夏高不少,又飄了幾抹雲,就更加顯得空闊,高高在上的太陽難以直視,昨日母親突然來了興致城都東郊的最高峰上的楓林落葉落到了盛時,也不顧我今日的課業硬要帶我出去。我那時還是個孩子,玩心極重,又正是敬仰大吳往聖先賢、英雄人物的時候,從母親告知我行程起便一直興奮,一路上總是撩開馬車上的簾子向外瞧。

一個不留心,我的頭撞到了窗上框,剛想喊痛,下巴又磕到窗下框,母親一把將我整個人都拉回車內,我下意識的要抱著母親哭訴,隻是將將碰觸到母親的衣服又彈回了,麻的衣物紮的我的手指刺癢刺癢的,很不舒服,本來就因疼痛湧出來的眼淚,就成了我晨起發脾氣不肯洗漱打翻的水盆一樣,一發不可收拾,聲音的洪亮也較之一般無二。

我孩提時候哭起來,是城都官家孩子裏出了名的蠻不講理。但母親仍似往常一樣伸手來哄我,我一把拍開,想發脾氣幾句話,但又礙著情緒的強烈,始終不出話來,像是母親的貼身嬤嬤,提醒了一下母親今日穿的衣服,我眯著眼偷偷看著母親沉思完後,讓嬤嬤脫了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來哄我,我氣憤異常,抱著脫了麻布衣服的嬤嬤不停的撒嬌。

“少夫人,也是今日這馬車實在的顛簸,怪不得少爺,”趙嬤嬤突然側向母親“少夫人,這外麵路上也沒見著什麼販夫走卒,您看,不會出什麼事吧?”

“讓金子繞路,我們從南門出去。”母親語氣不太好。

“哎!”

良久,我窩在嬤嬤懷裏眉毛擰得緊緊的把玩著手指,馬車越來越顛簸,突然一下車內的人齊齊地向前衝,差點摔了出去,我抬頭想嗬斥車夫,卻見一向溫雅的母親瞪圓了雙目,手扣進了馬車車框一樣,以一種陌生的情緒嘶吼“掉頭,快,快掉頭!”

我來不及反應,嬤嬤緊緊的把我環抱在懷裏,可我並不喜歡,因為我能清晰的聽到她雜亂的心跳,任由一股莫名的情緒支配,胡亂的捶打對方,可嬤嬤並不在意低聲喊著著車夫的名號“金子,金子,外麵怎麼了?”

“趙嬤嬤,壞事兒了。”

我隱隱的好像聽見了這個三十出頭的馬夫言語間帶了點哭腔,呆坐在嬤嬤的懷裏。這時嬤嬤許是發現了我的異樣,出聲訓斥金子。

“出息!三十多歲的爺們兒了,這節骨眼上,還要擠出幾滴貓尿出來怎麼,我勸你一句,這時候嚇不死人的東西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好好,到底怎麼了。”

“嬤嬤可知後頭跟了多少層兵士,咱這馬車上就少夫人、少爺、你與我,怎的就值得而今陛下如此苦心,人不過區區一介年齡老大的相府馬夫,得當今陛下如此對待,當真是無以為報了,隻是,今個少夫人、少爺還有咱們怕是難出城門。”

這一下子大家就像商量好了不再話,隻是金子不停的抽打在馬匹,帶動著馬車聲響。

“少夫人,街上無人,不如您與少爺就此下車,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下,不會有人看見的,我和金子駕車至西城門那邊,待軍隊隨奴才們走了,您再帶著少爺出來,陛下派出了這麼多的兵士,其他處的看守必定薄弱,您再找個機會出城,怎樣?”嬤嬤有些慌,出言也帶了哭腔,還不停的撫摸我的頭發。

“嬤嬤,沒用的,你看咱們這位陛下什麼時候做事出過紕漏,如果沒有猜錯,這時候下去,自投羅網不,還一點用都沒有。我們一起去西城門,是死是活,全看老爺心情了,我常家自開國起輔佐他餘氏皇族近三百餘年,自問上無愧於子,下無愧於百姓,不該以滅門為終。”母親著又自己的手相互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