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行不簡單……”
沐子衿呆呆地望著周之行離去的方向,臉色煞白,剛才的事,如果看出來她不對勁的人不是周之行,如果周之行無意插手此事,那她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周之行方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勸自己不要重蹈之前沐子衿的覆轍,難道說,他知道一些關於沐家的事?
沐安岩的死,沐府下人的逃散,沐子衿的被害,徐家的拒見……把諸多的事情聯係在一起來看,那麼如此說來,沐安岩的死,沐府的倒坍,絕不是無人知,而是不可知,更甚至是不能知!
原本以為之前沐子衿的死就已經夠蹊蹺了,可沒想到沐安岩的死更是讓人生疑,自己原本不想去過多揣測這件事,可如今卻不得不猜測,之前聽繡兒說過,沐安岩死訊傳來的前幾日,正是邊疆大捷正要班師回朝之時,如此時間沐安岩卻被“中箭身亡”,不得不讓人生疑……
一股寒意從沐子衿心底升起,她該怎麼辦?在這個人人隻顧自保的世界,接下來的路,沒有任何依靠的她,要靠什麼走下去?是徹查到底還逝者一個公道,還是就這樣裝作無事發生平靜地度過餘生?麵對自己絕對撼動不了的力量,誰能告訴她,到底該怎麼辦啊……
沐子衿心亂如麻,明明事情的線索就在眼前了,明明自己就快要觸碰到真相的邊緣了,卻突然失去了再繼續下去的勇氣。
“小姐,繡兒能進來麼……”
“進來吧,魏公子呢?”
“魏公子說診金他已經幫您付過了。”
“嗯,子杕的事……”
“小姐放心,子杕少爺的事我已經給魏公子解釋過了,隻說了是與您離別多年的弟弟。”
子杕的事,當初剛進沐府的繡兒,也是略知一二。
“小姐,這是子杕少爺給您的信。”
沐子衿接過繡兒遞過來的信,信口用蠟封著,展開信,映入眼簾的墨色字跡,蒼勁有力。
“吾姐親啟:
近來安好?聞父親已故,家姐受屈,我心中焦灼,再三思量,拜別恩師,下山歸家,一來心護家姐,二來尋治舊疾之藥,如今子杕雖口不能言,然未曾心怨家姐,望姐莫憂。”
讀完,信上早已暈開一片墨花,撇去前塵往事,如今她是沐子衿,是這個沐府如今的主人,是子杕的姐姐,既然她已經成了如今的“沐子衿”她必須要為此擔負起應有的責任,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沐子衿長籲一口氣,心裏一直以來的重擔也放下了。
“繡兒,扶我起來,去書房。”
沐安岩的書房裏,因為長時間的關閉,隱隱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從進門起,沐子衿的視線便一直落在桌案旁的書架上,那個書架,說不清的讓她感到別扭,繡兒說沐安岩的書房從不讓下人打掃,甚至就連沐子衿也很少被允許進來,這一點就已經很讓人懷疑了,更何況這書架上書的擺放,整整齊齊,雖看起來無異,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咦,小姐你看,這本書,老爺怎麼是倒著放的?”
沐子衿順著繡兒指的地方看過去,驚奇地發現。
不隻是那本書!放在書架最頂層的書,竟都是倒過來放的,這個年代還隻有線裝書,如果隻看側麵,很難看出方向,可從繡兒那個角度卻正好能看出來。
沐子衿把頂層的書一本本拿下來,既然是沐安岩親手擺放的,那絕沒有無意這一說,沐安岩雖是武將,但也略懂朝堂心計,她甚至可以大膽地設想,或許沐安岩是料定自己會走到這一步才故意給沐子衿留下的線索。
手指掠過一本略顯老舊的書——《焚之》
焚之?焚書?
沐子衿小心翼翼地翻開書,這本書,竟是手寫而非版印!那字跡,與沐安岩桌案上的字跡相同,也許是某種冥冥之中的默契,她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從第一行按斜對稱開始到每隔一行,隻取一字,隻到最後一行,那麼就可以連成一句完整的話——
“若身死則尋徐明清。”
徐明清……徐家,看來,她還要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