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好在衛湛因她的太監身份,內心裏一直心翼翼,總覺得不能明晃晃地提起身體缺陷戳人傷疤,因而他一看她態度抗拒,便不再什麼,直接拽著她後領,將人拎上床。

“你這麼弱,還是上床睡,省得路上病了耽誤行程。”衛湛了這麼一句,就展開被子將徐訥訥圍起來,自己下了床躺在她原先躺著的腳踏上。

徐訥訥愣了一會,:“您還不如再讓人送張軟榻來,腳踏上硬。”

“閉嘴,你這麼弱都能睡得,我睡不得?睡吧。”衛湛揚了下手,桌上的盞燈應聲熄滅,一室陷入黑暗。黑夜總能放大一部分感官,他夜視力良好,睜著眼還能看清屋頂的橫梁,耳邊是聲聲清淺的呼吸。

他閉上眼睛,耳邊的呼吸越發清晰,就像貼在他耳邊吐息一樣。閉目良久,半點睡意也沒醞釀出來,耳邊的呼吸卻平緩而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

衛湛呼吸急促了點,猛地睜開眼睛,歪頭往床上看去,床比腳踏高上不少,從下而上是看不見床上的人的,何況那人還蓋著厚厚的被子。

他索性坐起身,這下能看見了,那人側身朝床裏睡著,一頭黑發紮成個髻在頭頂。他不由想起這人滿頭黑發鋪滿軟枕的模樣,那模樣,比姑娘還要像姑娘。

回憶了一會,衛湛有些惱怒地捶了一下被褥,這人擾的他睡不著,前兩夜也是,他覺得是因看著他睡腳踏不忍心,便半夜把他拖上床。雖分了一半床出去,但好歹能睡踏實了。今夜把整張床都讓出去了,他竟然睡不著了。

衛湛向來不是那等會委屈自己的人,此刻便覺得是這腳踏太硬,床上那人呼吸太響,總歸不是因自己想的太多才睡不著。想明白原因,他毫不客氣在床上那人後頸處按了一下,然後把她往裏一推,騰出半張床來。

徐訥訥嘟噥了一句,但因穴道被點的原因,她睡得十分熟,絲毫沒感受到旁邊這人心中的不平。

衛湛躺上床之後才覺得好了些,周身一陣暖意,床裏是一具溫軟的身子,觸手可及。他翻來覆去折騰了許久,又把人翻了個身,兩人便臉對著臉,呼吸親密地交纏在一處。

他又不滿意,聽著這呼吸聲哪裏睡得著!徐慎言這廝,呼吸跟打雷一樣,直往他腦子裏鑽。

因著這不滿,他順著自己心意,將一張臉捏圓又搓扁,呼吸聲便因他的動作而斷斷續續,徐訥訥眉頭也淺淺的蹙起,像是隨時會醒過來一樣。

玩了好一會兒,衛湛才意猶未盡地鬆開手,隻是覺得那呼吸聲還是吵,吵得他不能靜下心來。他頗覺奇怪,伸手去捏旁邊那人的鼻子,剛一碰上,他猛地丟開了手,愣在了原處。

原來吵的不是徐慎言的呼吸聲,而是他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交雜在一處,在寂靜的深夜,比雨的雷聲還要響,從胸腔處一直傳至腦海,讓他幾乎沒法思考。

為何會如此?

十八年來都沒有這種感覺,衛湛十分茫然,但他本能地知道此刻不能再盯著那張臉繼續看。他趕緊翻了個身,換成朝著床外的姿勢,眼睛盯著黑暗中的虛空。

他一隻手摸上自己的胸膛,那顆不安分的心還在跳著,一下一下歡快得很。他用力按下去,像是和他作對似的,心跳得更快,似乎在挑釁——你倒是繼續按呀!

他惱恨地重重按了一下,半點沒留情,幾乎要在皮膚上留下印子,但作用渺茫。

都快徐慎言這個太監!衛湛不死心,翻回身去看她,看她睡得一臉無知,他聲嘟囔:“睡得跟頭死豬一樣。”

沒有回音,他放心大膽地繼續看,隻覺得這張臉每一處都長得格外精致秀氣,壓根不像個男人。也對,這是個太監。

想到這兒,他不免憂心忡忡,這麼好看的太監,以前在周王宮會不會被人……或者,周訥會不會……

嘖,長得就是個禍水樣兒。

“醜死了。”衛湛不忿地點上徐訥訥的鼻子,故意做成個豬臉,但這也無損她的美貌,還平添一種蠢萌的氣質。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樣叫作蠢萌,隻覺得就算變成豬臉,這也是張最好看的豬臉。他不由鬆了手,泄氣似地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一個太監,長成這樣怎麼行?幸好白日裏有張麵具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