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君牙搖了搖頭道:“若是戰場之上,自然是要爭相殺敵立功;而在戰場之外,則不可強與人爭。汝子太年少,尚不知此理也!”
薛鎮思索著他的話,似懂非懂,而驅馬走在前麵的李愬心裏卻明白,父親如此做,目的是以謙遜之姿團結三方之力,為平叛的勝利打下堅實基礎。
幾萬大軍接連進駐上黨,李抱真命人好生安頓,之後便邀馬燧、李晟二人至軍府敘話,他三人本是舊識,李晟與馬燧曾先後在名將李抱玉麾下任職,而李抱真又是李抱玉從父弟,有這層關係,三人之間便少了幾分生疏。今朝廷命三人合兵討伐田悅,並未設主帥,但是三人中馬燧資望最高、年歲最長、且官階高於二人,因此李晟便建議以其為主帥,李抱真亦欣然同意。
三人一番寒暄之後,李抱真謂二人道:“二公遠來辛苦,本應於潞州多休息幾日,然邢州與臨洺形勢危急、刻不容緩,須盡快出兵救援才是。”
李晟聞聽點頭道:“公不必客氣,我等皆是為國效力,何分彼此?臨洺、邢州既是昭義城池,亦是大唐國土,晟與馬尚書自當不遺餘力。”李晟話音落下時,視線也轉移到了馬燧身上。
“公所言極是。”馬燧對著李晟點了點頭,又向李抱真詢問道,“邢州、臨洺被圍已有十餘日,不知眼下情形如何?”
李抱真露出了憂鬱的神情,講道:“邢州兵力充足,一時之間倒也無憂,然臨洺守軍不過兩千,雖有守將張伾盡忠職守、誓死守衛,卻也難當田悅五萬大軍日夜攻城,臨洺隨時有城破之危也。”
“田悅為取臨洺傾巢而出,看來是勢在必得,時不我與,我等明日一早便出兵。”馬燧話間目光落到了身後的輿圖上,問李抱真道,“依君之見,當如何行軍為好?”
李抱真向前走了幾步,伸手在輿圖上指出一條路線,謂二人道:“二公請看,臨洺位於太行以東,潞州在太行以西,我軍可先出壺關,橫穿太行,再進駐邯鄲,以此便可救援臨洺。”
馬燧、李晟對著輿圖反複觀看,忽然間,李晟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田悅遣將於邯鄲西北築砦據守,正扼太行之咽喉,若其於山中設伏,我軍恐傷亡慘重矣。”
“公所言不錯,”李抱真一臉憂色道,“盧家砦雖隻有五千兵馬,但楊朝光拒險以守,實難突破也!”
馬燧聽二人之言,捋了捋胡須,輕一笑道:“二公不必憂心,田悅年輕氣傲、剛愎自用,其久攻臨洺不下,又知我援軍將至,心中必然大急,吾等隻需略施計,便可令之放鬆警惕,自撤伏兵。”
二李有些驚異,忙問是何計策,馬燧便對二人耳語了一番,李晟聽後大喜,李抱真卻有所懷疑,憂慮道:“田悅會中計否?”
馬燧信心十足,淡然笑道:“君盡管安心,此計必成。”李抱真仍是不敢盡信,但見李晟鼎力支持,便從了馬燧之意。
三人議畢,立刻聚集眾將吩咐軍事。帥府中,馬燧、李晟、李抱真皆居帥位,三軍將領分列左右,各自引見之後,馬燧謂眾人曰:“今日馬某有幸與諸公並肩作戰,實乃人生一大快事,還望諸公戮力殺賊,早日為國勘平叛亂。”
眾將齊聲應諾。馬燧接著道:“臨洺、邢州危在旦夕,吾等不宜在潞州多作停留,明日一早即全軍開拔,東下壺關,河東軍在前,神策軍在後,昭義軍居中,穿過太行山後,進入邯鄲城中駐紮。為防賊於山路設伏,李自良、李奉國聽令。”
話音一落,河東軍中有兩名中年將軍出列,齊道:“末將在。”
馬燧令曰:“命你二人為全軍先鋒,明日一早率五千兵先下壺關,為主力大軍掃清障礙。”
李自良與李奉國二人領了命,馬燧令眾將各自回營歇息。夜幕降臨,連日趕路的神策軍與河東軍將士皆已早早歇下,隻等明日養足了精神,奔赴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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