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久視元年九月,神都洛陽。
唐朝的城池格局嚴謹,四方對稱,坊市界限分明,絕不混雜,堪稱強迫症的福利。
就拿福善坊來,環牆將其與街道分割開來,又開四門與往街道連接,坊內三縱一橫的走街將福善坊分為規整的六個部分。
而這六個部分中不同朝向的院子居住的人又有嚴格的規定。
南向院子位置最好,一般由官員貴胄居住,西向院子次之,東向院子再次,地位最低的當屬於北向院子,居住在這個朝向院子中的一般有兩種人,一種是普通的百姓,一種便是市井徒,即商人。
禦史中丞何以進的何府院子便是代表身份的南向,但這並沒有招致多少羨慕,甚至遭到了全洛陽人的譏諷,稱何以進的宅子為“登徒府”
何謂登徒府?就是好色之人的家。
何府之所以能獲得這一“光榮”稱號,最大的功臣當屬於何以進的獨子何景逸。
這家夥雖然生的明眸皓齒,蠶眉紅唇,一派英武之氣,頗有“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架勢。但卻實打實是個窩囊廢,詩書不通,六藝不會,倒是對逛青樓情有獨鍾,長期混跡於洛陽的各大青樓,但凡有點姿色的神女就沒有他不熟悉的。
全洛陽的人因此對他嗤之以鼻,不但譏諷他,捎帶著將何景逸全家譏諷了個遍,甚至在教育孩子的時候用他做典型,這件事甚至引起了傳到了武則的耳朵裏,武則多次暗示何以進管教何景逸。
何以進也照做了,棍子都打斷了好幾根,但隻要何景逸沒被打死,恢複一段時間後照常逛青樓,甚至揚言要娶一個神女回家,氣的何以進差點兩眼一翻駕鶴西遊。
更加丟人的是,上個月何景逸逛青樓的時候突然昏厥在了神女懷中,何以進拉不下臉去青樓帶他回府,最後還是幾個神女將何景逸抬回何府。
何以進雖然恨鐵不成鋼,但畢竟何景逸是他的獨子,他也不能不管,交代仆人精心照料一個月之後,何景逸總算能下榻了。
但此時何景逸已經不是原來的何景逸了,而是二十一世紀剛剛大學畢業的一名文科生。
喜歡偵探、冒險的他在畢業之後決定進入羅布泊探險,結果在炎炎烈日的曝曬下倒在了戈壁上。
再醒來之後便躺在了何府的榻上,他在繼承了何景逸記憶的同時,還要直麵板著臉的何以進,以及洛陽城百姓對他的譏諷謾罵······
何府後院。
虛弱的何景逸坐在水塘邊,雙手支下巴望著在和煦陽光下暢遊的魚兒。
此時正值秋,洛陽漸涼,西北風慢慢盛行,萬物肅殺,落葉翩然。
“這都什麼玩意?命真的背,穿越也不找條件好的?平庸一點也行,起碼身體正常點啊!這什麼破身體?!”,何景逸抓起一塊石頭,氣憤的擲向水塘中。
這一大動,馬上就引起了連鎖反應,何景逸直覺得腰子虛疼虛疼的,腰更是半都直不起來。
正在此時,何景逸的跟班廝何春慌慌張張的跑到後院來:“郎君,郎君!阿郎讓你去正堂見客”
郎君是唐代對貴公子的尊稱,而阿郎則是仆役對家主,也就是對何以進的尊稱。
何景逸撿起地上的一片落葉,慢慢的揉搓著:“不去不去,見什麼見!”
穿越過來之後,何景逸也見過幾次客,他對客人笑臉相迎,恭敬有加,但客人卻對何景逸明裏暗裏各種譏諷,要不是何以進在場,何景逸早就罵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