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翎百無聊賴地掃視著四周,突然注意到在旅館對麵的樹林中有一個男子靠在大樹的陰影之中。男子的身上滿是傷痕,右手打著繃帶,而左手竟是被粗重的鎖鏈束縛住,赤紅扭曲的可怖形貌。
“大叔,那個人是?”飛翎問道。
“鬼劍士,來到這裏有段時間了,在哥布林和牛頭怪的襲擊中受了傷。”林納斯喝了口酒後,輕聲道,“鬼手,傳在五百年前大規模出現的詛咒,同時出現的,還有卡讚綜合症,是一種不治之症,而他恰恰同時身患這兩種絕症。按理這樣的人都會在逐漸發狂中攻擊他人並被剿滅,但好在現在我有辦法遏止瘟疫的擴散,就幫了他一把。”
飛翎盯著那個男人看了一會,又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哥布林。
“我很遺憾,各種意義上的。”
哥布林“嗤”了一聲,低聲,“這個世道,這種事情平常到就像家裏遭賊一樣,不需要你的可憐。”接著便將手中的酒一口吞了下去,忍不住發出了劇烈的咳嗽。
“反正我們哥布林和牛頭怪,在人類眼中不過是異族,是獵物和怪物罷了!就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都隻會被人拍手叫好罷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後,哥布林的聲音卻越來越低,從憤怒漸漸變成了悲傷,瘦的身形恍若寒冬中最後一株枯草般孤獨。
飛翎默默地聽著哥布林的宣泄,看向了無盡的穹。碧空如洗,澄澈得仿佛能將世間萬種的心酸和悲傷一掃而空,或者,每一個看向空的人,都希望能將心中的悲喜一掃而空。
“很抱歉,殺死了你的朋友們。”片刻的沉靜後,少年打破了沉默。
“都了不用可憐我們——”
“因為我也失去了重要的夥伴,所以我理解你。”
“你……”哥布林愕然了,就像心中最後的防線如同窗戶紙般被捅破,握著酒杯的手顫抖著捂住眼睛偏過了頭,喉嚨開始止不住地嗚咽。
飛翎拍了拍它的肩頭,沒有再多什麼。
待到冷靜下來後,哥布林釋然般擺了擺手,將飛翎的手從肩上拂下,“了過分的話,對不住。其實我本該接受現實,異變發生後,開始發狂的生靈們沒有任何恢複正常的辦法,它們請求我親手幫它們解脫,我做不到,我隻能把它們綁起來讓它們就那樣活著,祈求能有奇跡降臨,最終隻能看著它們傷害很多人後淒慘的死去。你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錯,它們早該安息,早該……”
“即使這樣安慰自己,失去同伴的痛苦也不會減弱半分。背負著它們的回憶,努力活下去吧,你就是它們存在過的證明,至少現在你並不是孤身一人。”飛翎正色道,就像另一個人般嚴肅和認真。
“嘁,漂亮話得倒好聽,你子自己能不能做到都是個問題喲!”
林納斯爽朗的嗓音將陰翳的氣氛一掃而空,飛翎把腦門前的雜毛一拂,擺出了一個極其欠揍的動作。
“哎呀剛在樓下被賽麗亞教訓了一通,現學現賣耍個帥裝個逼啦~”
“我現在不擔心你能不能找到正確的道路,我擔心你子會不會剛到外麵就被人打死。”
兩人耍寶的笑聲震撼著耳膜,捂著眼睛的哥布林也忍不住發出了“噗嗤”的聲音,隨即跟著兩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跟那家夥了一樣的話。真是,怎麼你們一個個都這麼……”
“砰——”“轟——”兩聲巨響從洛蘭深處傳來,眾人循聲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遠處的森林之上竟是一片電閃雷鳴。
“槍聲?那子遇上麻煩了嗎!”哥布林大驚,竟不顧傷痛就想起身跳下台。
“安啦~”纖瘦的手臂上傳來的力量將它按回了原地,“傷員好好養傷,交給我就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口中的那個人是怎麼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而且,我必須去將你的族人們安葬好。”
“注意安全子,這動靜不,想必碰上了大麻煩,別把自己搭進去了。”大叔的聲音異常沉重。
飛翎依舊是那一副吊兒郎當渾身是膽的模樣,向大叔和哥布林做出了“K”的手勢,“妥妥的,但是如果看到情況不對的話,立刻帶著所有人去避難。”
飛翎整理了一下大衣,拍了拍灰,留給了一人一哥布林一個漆黑的背影,幽邃的瞳孔中燃燒著火一般的意誌。
“ve——冰絕,跟上!”他的身影瞬間從台移動到了旅館大門前的街上,並向洛蘭的方向極速奔襲。
“嗯。”冰絕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請多指教!”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清麗的女聲。
“我靠!賽麗亞你這妮子跟來幹什麼!”堅毅的形象蕩然無存,飛翎此刻恍若一頭被咬了屁股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