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曆三九七年冬,花境城主府。
漫的雪花紛然落下,整個花境城覆蓋了一片銀鎧般的白。
城主白戮長發披肩,一雙鳳眼微眯著,兩道劍眉直插鬢角,刺客他正端坐於大堂之上,堂內眾人皆身披流光的甲胄,或是背著一柄重劍,或是腰間攜一柄纖細的軟劍,每個人的眉宇之間都隱隱帶著憂愁之意。
“報——”門外快步跑來一人,拖著常常的尾音在堂內盤旋,進門後,行了個騎士禮,隨後開口道:“稟城主,花境東南三座附屬城邦,皆已失守,封笛騎士與其麾下……”
卒突然有些結巴。
“封笛怎麼了!”本端坐在城主位上的白戮猛然站起,瞪大雙眼,怒目圓睜。
“封笛騎士……身隕,整個騎士團……全軍覆沒。”卒聲音越來越,聲音顫抖著。
白戮的拳頭越握越緊,銀製的護指在指尖尖利的摩擦著,異常刺耳,眉頭皺的如同打了結,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整個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幾分鍾後白戮癱坐在城主椅上,暗歎道:“此三年內,我花境共隕落八位翡璨騎士,四十九位琉璃騎士,百餘鑄銀,千餘白衣。封笛二十歲隨我征戰沙場,三十五歲晉升翡璨,是我們城內所屬之地最年輕的翡璨騎士,怎料想此役竟然……”白戮頓了頓,半晌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喝到:“來人,上酒。”
從側堂內走出一女子,衣著白色錦繡長袍,端著一個銀色托盤,托盤上,是一個琉璃酒壺和兩個玉質酒杯。
女子提起酒壺剛要倒酒,白戮便抬手製止:“這杯酒,我親自為封笛斟滿。”著,將兩杯酒倒滿,而後揮手將一杯撒於地上,凝眸注視了半晌,然後朗聲道。
“此第一杯,敬封笛騎士,二十餘年征戰沙場,今日終可安歇。”完,白戮一飲而盡。
“此第二杯,敬我花境城此戰數千隕落的騎士,你們的名字將載入城史,流傳萬世。”再次斟滿,飲下。
“此第三杯,便是敬與諸位,今日與我啟程,共赴邊疆。”白戮剛要飲下,酒杯已經觸及嘴唇,堂下一人慌忙行禮而報:“城主,此戰並非定要城主親自前去,且給我一千鐵騎,必平定那邊境之亂。”
頓了頓,白戮還是飲下了杯中烈酒:“英屠,本主守於此府內太久了,自離岸大軍犯我城邊三年,日日惶恐,門外侍從日日報,夜夜報,無時無刻皆是前方戰事吃緊,不然便是哪位尊騎隕落,可我卻永遠安守這城府之中,聽風嗅雨,這要我百年之後如何麵對我城內數千亡靈啊。”長歎一聲,白戮又要些什麼,側堂走出一女子。
女子大約三十歲的模樣,麵容姣好,一頭黑發紮於腦後,頭戴一枝金色鑲玉的簪子,身著一身素衣,腹隱約可見的微微隆起,明顯已身懷六甲。
白戮看見此女,連忙走過去攙扶,道:“夫人,您怎麼出來了,堂內正在議事,你且在後麵稍等我片刻。”
女子看著白戮,淡淡的一笑:“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相公,妾身不求多少富貴榮華,也不奢望用腹中孩兒來挽留相公,隻希望相公永遠記得,此行家中還有妻兒等著,等待你凱旋的那一。”女子輕撫腹,似乎這番話也想讓腹中的胎兒聽見。
白戮眼睛有些發紅:“夫人,我一定會回來,待我平定邊境,我們便一同離開這府中,找一處僻靜之處,隱居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