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都已經浸透了白色的襯衫，然而一年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朗起來的少年臉龐，不曾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施刑者在笑，他就也報之以笑，哪裏看得出他是在受刑？分明就是和對方平等的。
“路西法，總有一天，我會變得跟你一樣……不，比你更厲害……”
這一句話陸城和著血汙吐出來，輕淺柔軟，帶著笑意，可卻印在了在場所有的人心裏，誰都心頭一顫，誰都再也忘不了。
尤其是當時才剛滿二十的弗朗西斯，看著這個身上沾滿血水，早已經看不出衣服本來顏色的中國少年，嘴角的笑容妖豔至極，居然還奄奄一息地說出這麼驚天動地的話來，明知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瞬間，居然想象到了路易站在他們麵前，以對立者身份的畫麵。
直到不久前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預知能力，路易果然回來了，站在他們麵前，以對立者的身份。並且是為了履行他的這句話而來，要……比路西法更厲害。
這樣的故事被弗朗西斯客觀誠實地敘述出來，左未央讀出少年對陸城的敬佩，以及對現在局麵極其不忍看到的惋惜。同時，不得不說，在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她自己腦海中也生動地浮現出了那樣一幅畫麵，不由自主地，就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是的，當弗朗西斯描述著陸城曾那樣被言少熙綁在十字架上，像受刑的犯人一樣遭受鞭刑，而言少熙就真的如同地獄裏的撒旦一樣，那個時候，她真的，有一種呼吸都為之一緊的感覺。
她用了整整一分鍾的時間去讓自己平靜下來，如果是這樣的嚴苛教導，那麼七年之內成為一個行業的佼佼者，倒也的確是有可能的。
“我想我明白了。”她木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我相信你說的，那麼弗朗西斯，你現在也可以告訴我，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栗色頭發的少年後知後覺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滿臉後悔莫及的表情：
“看我都浪費了多少時間！”他一把捏住她的雙肩，湛藍的眼眸中寫滿焦急，“我是來帶你走的！”
左未央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顯然是怎樣都無法相信這句話，弗朗西斯對言少熙的崇敬服從是不必細說的，他對於背叛言少熙的陸城滿懷歎息，自己又怎麼會也做出背叛的事情來？
“抱歉，這句話我無法相信。”她往後一步避開了他的手，並背過身去，“你是絕對忠於言少熙的人，又怎麼可能從他手裏帶我走呢？我真的沒有辦法相信。”
時間緊迫，弗朗西斯著急得已不能再繼續由著左未央，走到她麵前，強迫她與自己對視，誠誠懇懇地勸道：
“我是忠於路西法，永遠都不會背叛他，可是，相比於你的自由，我的忠誠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