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簡蕭音色聽上去平靜,其實沒有拿著電話的另一隻手正把自己妻子摟在懷裏,謝落窩在她身上,很乖巧地湊過去從聽筒裏旁聽對話。好幾次還故意惹他兩下,想讓他繃不住這種疏離的平靜。
左簡蕭默默地將人前高冷人後粘人的謝落的手按了下去,禮貌語氣還是維持得很好:
“聽說你最近正在左家尋找當年殺害你父母的真正凶手。我想,或許我可以告訴你。”
陸城陡然愣了愣,他之前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最後將真凶告訴他的,也許是左君沅,也許是謝落,甚至還有可能是左老夫人,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是左簡蕭,他是左家唯一的男丁,未來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他雄才大略,年輕有為,怎麼可能會自毀城牆?把家裏的秘密告訴仇人?他難道就不怕自己一氣之下和左家過不去,讓他的未來困難重重?
“你說你願意告訴我?”陸城幽幽道,眼底是不可猜度的霧靄,“左總,商場上的規矩,說出的話是不能反悔的,你是商人,應該不會不遵守。”
“當然。”左簡蕭不禁發笑,他幾乎都可以想象到陸城的臉上現在會是怎樣的表情,那張清雋美貌的臉上應該是疑惑的,很不符合他形象的疑惑。
不光是他,就連在他懷裏鬧騰了半天的謝落也捂著嘴忍不住笑出來,這個人居然也會小心翼翼地試探?看來是真的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啊。不過她可千萬不能讓他聽見自己在邊上偷笑,否則下一次見麵,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還給自己的。
左簡蕭也謹慎地提醒了謝落一眼,她連忙將嘴捂得更緊,然後才恢複鎮靜,寬慰道:
“我要是反悔,那幹脆就不用來找你,我既然找了你,總歸是想要告訴你點什麼。”左簡蕭正色,就連謝落看到他眼中的那種深沉也不敢再鬧,聽話得像個小孩一樣看著。
“凶手……凶手是鬱鈴,是我母親。”
他說出口,就像是心裏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鬆了很長一口氣,謝落隻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猛地用力,竟把她骨頭都握疼,卻仍由他握著,一點都沒有退縮。
陸城在另一邊也已經震愕了,是鬱鈴,原來是鬱鈴!
是那個女人……他,居然有一種,還好是那個女人的反應。
如果是鬱鈴,她是左家的外人,那麼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把仇恨都放在這個家庭中,如果是鬱鈴,她和未央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甚至還與她不和,那麼自己就更不用把仇恨強加在未央身上。
還好,是那個女人,還好,自己這一回選擇求得真相,是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如果是鬱鈴,怎麼會由左簡蕭來告訴自己?那可是他的生身母親,縱然惡貫滿盈,也對他有恩。
“是她。那你怎麼會……”
陸城不解地問了半句,左簡蕭卻很快地接下去,甚至連一點點不舍都沒有。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有一點對親生母親的包庇?”
語氣淡淡的,波瀾不驚,謝落感覺到他的手開始一點點鬆下去,眼尾泛出清寒的笑意,心下一顫,連忙抱住了他,無聲的溫暖,應該就是這種時候自己能夠給他的最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