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河清在練習室從早練到晚。
熄燈關門,這夜無風無月。
季河清覺得來到這棟新住宿樓下是偶然。
他隻是左拐沿著北門漫無目的地走,走到這裏雙腳不願動。雖然這棟樓裏有薑皎住的房間。
整棟樓有五間房的窗口透著光。白蘭樹下的季河清仰頭。屬於薑皎的那間在夜色裏沉浸。
是入睡了嗎?
靜夜裏有談笑聲在靠近。
“……薑……氣質……”
“讚同,哎你有看到薑老師帶上樓的人嗎?”
“薑皎老師帶人來?誰啊?”
“九點多薑老師發短信要牛奶什麼的,我送去她房間……”
季河清臉色沉如水,再聽不下去。
慘淡的路燈在他身後拉出伶仃的長影。
和她的那兩次,燈也是關的……她怎麼可以……
季河清閉了閉眼。
你算什麼東西?你不過是她興致上來的玩物罷了。
一路進到總決賽,是你交換來的報酬,你還有什麼不知足嗎?
——怎麼會知足。
比起比賽名次,他更想要她的垂青,更渴望能獨自占有她的溫度。
……
衝擊耳膜的土撥鼠叫聲把薑皎震醒。她揉著額角起身,睜開惺忪的眼,床上另一人酣然不動。
把鬧鈴關掉,薑皎閉眼又睜開,推兩下設鬧鈴的人,“起床。”
“嗯唔……嗯……”祖朵哼唧著翻了個身,“再睡……困……”
薑皎冷漠:“所以你設什麼鬧鍾?”
“嗯……得起來修劇本,靠。”祖朵手肘一撐,頂著恣意淩亂的中發下床。
祖朵:“阿皎你再睡一會兒?”
薑皎:“睡不著了。”
祖朵:“我錯了!我應該調一個隻振動不響鈴的鬧鍾。”
薑皎反手扣上內衣,“你不去洗漱?”
“先捋一遍劇本。”祖朵口中低念“靈感別走”,用最快的速度翻出包裏的筆記本電腦,開機。
關掉空調和加濕器,薑皎邊紮頭發邊走向衛生間。
刷牙,潔麵,拍水,抹霜,塗乳……4歲的年紀,不護膚約等於放縱肌膚衰老。
鏡子裏映出一張無表情的臉,膚色白淨,眼下有淡淺的青黑。
夜裏薑皎做了個長夢,醒來以後,個中細節隨同時間一分一秒地霧化。
隻記得夢中人是暌違的人。
“好餓——”不斷敲擊鍵盤的祖朵仿佛口手不受同一個大腦轄製,“好餓——”
“叫了早飯。”薑皎接半杯溫水,幾口飲盡。
“感動!姐妹真周到。”
祖朵麵向著電腦屏幕,“你不練聲嗎?歌手早上起來不是要吊嗓子什麼的嗎?”
薑皎無語地瞥她一眼。
“睡過一個網□□手,清早起來,站那‘啊啊依依’,是要吊嗓子?”
“我好像都沒見你吊過?怎麼你踏入這行後,我們也睡過幾次……”
“注意你的用詞。”薑皎抱臂,“祖作家。”
“我哪是什麼作家,頂多是一編劇。這不,大清早起來給人打工。”
“哦。”
祖朵推開筆記本,“還是得先刷牙洗臉,這腦袋它不清醒。”
“能拉開窗簾麼?”薑皎走到窗邊。
“沒意見,我不是幕前明星,不怕有人偷拍。再住這裏這麼安全,哪會有狗仔進得來。”
薑皎沐了片刻透過窗欞的清晨陽光,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新入的散文集。
第一篇不適合在沒進食的時候讀。作者描述的是家鄉的美食,生動的詞彙把薑皎的三分餓勾成八分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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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在此時被叩響。
薑皎心道,這早餐送得挺快挺及時。
結果門外來的並不是早餐,也不是工作人員。
昳麗幹淨一張臉,鬢邊有些濕貼,脖頸下胸膛明顯起伏,像是做了什麼劇烈運動。
好看,透著年輕蓬勃的性感。誘出薑皎身體內的另一種餓。
“來做什麼?”薑皎問得平靜。
季河清目光發沉,想不管不顧地如實回答。
“……請教問題。”臨到關頭卻沒有勇氣。
“這階段,”薑皎左手抵在右手肘,“導師不必指導選手。”
季河清抿了抿唇,“我可以……”嗓音有些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