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禍起一棍
得知顧蠻生他們的主意，劉嶽起初一百個不樂意。眾聲尋呼擴張迅速，剛剛兼並了紮根漢海市的另一家叫遠望的尋呼台，新聞裏更有樂觀預計，今年全國新增的尋呼用戶數量將超千萬。所以對他來，被偷一箱尋呼機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犯不上跟著顧蠻生胡鬧。
沒有劉嶽的支持，計劃隻能落空。虧得曲頌寧是“準舅子”，舅子放話，劉嶽不得不配合。參考劉嶽這邊的情況，顧蠻生製定了一套更詳細的“逮人”計劃，眾聲尋呼台兼售尋呼機，兼並遠望之後籌劃新開一個門店，專賣尋呼機與其它通訊設備。顧蠻生問朋友租了輛金杯麵包，白派人往趙鬥常混跡的地方做推廣、發傳單，讓來往行人都看見店員們一箱一箱往店裏搬尋呼機，晚上就帶著陳一鳴他們埋伏在店門附近的麵包車裏，等著趙鬥那夥人冒頭。
門店開業那，爆竹響徹方圓百裏，漢海市民排隊購機，盛況空前。
對麵四個人，顧蠻生這邊不敢懈怠，除了陳一鳴與朱亮兄弟，金杯上還擠著兩個眾聲的員工。高高矮矮六個人，人手一根裹了毛巾的木條棍。陳一鳴沒幹過這麼瘋狂的事情，戰戰兢兢忐忐忑忑，認為趙鬥一行未必會來。但顧蠻生信誓旦旦，財不露白，賊不走空，劉嶽新店開業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而姓趙的那子頭腦簡單得很，上回那麼容易就得手，也沒被警察抓著，他如今兜裏沒錢，聽到這個風聲肯定會想著再幹一票。
“可我還是擔心……“
“閉嘴，不準亂我軍心。”顧蠻生瘋勁來了，揮了揮裹了毛巾的棍子，用誇張的京腔念白來了一段《定軍山》作為戰前動員，“上前個個俱有賞，退後難免吃一刀。眾將與爺歸營號，到明午時三刻成功勞。”
功夫不負有心人，金杯停在寂靜街邊、停在泠泠月下，顧蠻生他們耐著性子蹲守到第三晚上，終於等來了趙鬥。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以眼神與手勢靜靜發號施令，示意大夥兒甕中捉鱉，等三個人進店之後再行動。
趙鬥撬鎖撬得嫻熟，兩三下功夫就把店門打開了。待三個人進到店裏，顧蠻生招呼眾人一擁而上，先把店外那個望風的子擒了下來。堵住嘴捆住手腳，行雲流水，不出一點動靜。
三個人分開搬貨，被顧蠻生他們一打一個準。顧蠻生與趙鬥有過接觸，料想這子是隨身帶刀的。果不其然，趙鬥一見遇了埋伏，就拔出了腰間的□□，然而還沒來得及耍狠，一個大麻袋就從他頭上套了下去。
偷雞摸狗慣了的人不開燈，一片黑暗中顧蠻生喊了一聲：“打！”
按照顧蠻生原先的設想，狠狠教訓一頓趙鬥是必須的，但不能落其殘，不能破其相，隻能打不易留下外傷的地方，比如打胃，打側肋，能打疼打吐卻打不壞。趙鬥起初還罵還掙紮，後來就被一通如雨下的棍棒收拾老實了。
顧蠻生招呼大夥兒把四個人捆去公安局。朱暘見趙鬥抖抖索索地動了一動，手往下身一摸，還當他還要拔刀，再加上那點舊恨在心頭挑唆，他惡向膽邊生，撲上去又朝趙鬥的腦袋補上一棍。包棍子的棉花、毛巾早打散了，朱暘這一棍勢大力沉結結實實，當場就把趙鬥砸暈過去。
這一棍的代價是相當嚴重的，趙鬥顱骨單純性骨折，反倒將朱暘告了。大夥兒將承辦校園電影院的錢全賠出來，才勉強落得個“受害人不予追究”，但學校裏的處分跑不了。
當時，7所招生並軌試點高校中第一所開展“勤工助學承包製”的就是瀚大，高副校長跟著校園電影院屢屢見報，何其風光，可如今這電影院已成燙手山芋。他急於將其甩脫，打算將朱暘與顧蠻生一起開除。
於新華為顧蠻生求情，校園電影院本來就是以朱暘的名義承辦的，最重那一棍也是朱暘砸的。曲夏晚求父親曲知舟跟校領導協商，這件事起於朱暘，止於朱暘，開除他一個人就夠了。曲知舟拗不過尋死覓活的女兒，隻能答應。
然而顧蠻生卻不領情。不肯低頭認錯，承認不過好心辦了壞事，更不肯當縮頭烏龜，把過錯全賴在朱暘一個人頭上。
曲夏晚勸顧蠻生，朱暘沒背景沒路數，開除定了，他這個時候站出來沒意思，什麼都改變不了。
“改變不了也不能裝孫子，”顧蠻生，“既然你爸能跟校領導遞上話，那就幫忙，朱亮陳一鳴他們真就是被我脅迫的，從輕發落得了。”
“你明年就畢業了，這個節骨眼上還管別人？”曲夏晚急了。他們這一屆趕上了大學生畢業分配的末班車，全班去漢海郵電設計院分院實習的時候，顧蠻生性格張揚表現突出，設計院上下都對他印象深刻。曲夏晚對顧蠻生，“我爸在設計院的老同事都了，想等你畢業就招過來，你這一被開除，不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