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鋪著長條桌子,雪白的桌布上,擺著自助餐,琳琅滿目都是各種餐點,既有酥皮泡芙、起酥蛋糕、蔬菜卷、香橙鬆餅、酥皮濃湯、蝴蝶酥、通心粉、煙肉、鮪魚派、焦糖杏仁蘋果派、酥皮香草布丁這類西式餐點,也有餃子、餛飩、麵、炒飯、小籠包、豆漿、油條等等中式餐點。
心愛和娜娜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排場?”心愛數了數,足足有上百種,問題是,“我們一共也才16個人,能吃得了這麼多嗎?”
“不管了,”娜娜蹦蹦跳跳去取了一塊起酥蛋糕,“先吃了再說……哇,看著平平淡淡,吃起來跌宕起伏,好濃鬱的味道呀!”
心愛無謂地笑笑,自去取了全麥麵包、煎蛋、鮮榨橙汁和兩片熏肉。
“要不要這麼健康啊?又不是老人家。”娜娜看了看心愛手中標準早餐配置,不由得聳聳肩,和心愛坐到一棵銀杏樹下。
風吹過來,很是愜意,娜娜投入地吃著吃著,突然抬頭說:“謝謝你,心愛。”
心愛愣了。
“心愛,我欠你一個……我還沒想好,欠你什麼。”娜娜嘴邊還沾著一點奶油,大眼睛像貓兒一般迷人,她看著心愛說,“總之,我娜娜說到做到,你需要的時候,盡管開口。”
“是嗎?”心愛的聲音平淡,但骨子裏散發出濃濃的懷疑。
“這麼瞧不起人嗎?”娜娜的臉登時板成冰霜。
“老欠著我們都不舒服,現在就還吧,”心愛淡淡地說,“以後每天早起可以嗎?”
娜娜一滯,用手中的法棍麵包敲心愛:“姓喬的,你可以!”
心愛不理她,自己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得幹幹淨淨,然後端起就走。
“好了好了,我說到做到!你別走嘛!”娜娜盤子裏還有一堆食物等待著她消滅。
“好的。”心愛早就知道是這樣,一笑坐了下來。
風在耳邊吹過,眼前嬌俏的娜娜吃得津津有味,心愛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她曾經和娜娜一樣愛吃,那是小時候的事了。後來,懂事的心愛對於美食、漂亮的衣服和文具都保持距離,生活以節儉健康為重——就像娜娜說的,她過的是老人家的生活。
“想什麼這麼出神?”娜娜在吃喝的空檔裏問心愛。
“想起小時候的事了。那時,我和姐姐住在鄉下,姐姐有時忙,就讓我自己去粉鋪買一小碗米粉做早餐,那家粉鋪叫陽子米粉,粉湯是熬了一晚上的骨頭湯,特別香,粉條是雪白雪白的,臊子裏有肉末、酸豆角、脆蘿卜。”
“誒?”娜娜被心愛說得心潮澎湃,“那以後我們一起去鄉下吃米粉啊!”
心愛微微一笑。
自從心安在東南上大學以來,她們就再也沒有回過花台的鄉下。在那裏,她們其實過得特別艱難,但是心愛還是有很多有關吃的回憶。
“花台雖然很小,但是有好多好吃的呢。在小巷子裏藏著,還特別便宜。除了米粉,還社飯、梅花糕、海棠糕、荷葉粑粑、粉圓子……那個時候,鄉下還有好多野果,桑葚啊,野葡萄啊,覆盆子啊,野草莓啊,連草根都是甜甜的……”
“哎呀,吃不下去了!”娜娜推開眼前的盤子,恨得隻叫。
她從小在國外長大,對於國內生活非常陌生,心愛說的,讓她頓生向往。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了。”心愛說。
娜娜繼續笑,但是心裏感到,眼前這個不動聲色的女孩,心裏有著深深的遺憾。
接下來是極其辛苦的一天。
回想最初看到紀梵琳尋找第一女孩的海報,心愛簡直如在夢裏。海報裏說,隻要未滿20歲,有夢想,就可以來參與甄選,結果呢,並不是那樣。
連心愛這麼能吃苦的人,都覺得苦不堪言。
盡管如此,訓練至少在六點結束了。
在其他女孩們休息吃晚餐的時候,心愛匆匆坐上學院專車,趕到天宜去看望安心。時間緊迫,一路上她真是心急如焚,卻又不好催促司機,幸好開車的小夥子善解人意,一個多小時就趕到了天宜。
此刻已經是七點多了,初夏的落日尚在林中,天宜的白色小樓沐浴在黃昏裏,象是在回憶著什麼,時間靜止不動。
如果心安的時間也這樣靜止不動,該有多好。
心愛向司機道謝後,跳下車去,心中有幾分雀躍。這次見麵,是一次小小的禮物,但是對於她們姐妹來說,這禮物彌足珍貴。
出乎她意料的是,當她走到心安的病房時,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隻是在那一刻,她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心安又怎麼了?
她忙跑到值班室去叫護士,氣喘籲籲,護士卻淡定地告訴她,心安並無大礙,隻是去做例行檢查,心愛隻要在房間裏等等就好了。
心愛鬆了口氣,她和護士交談了幾句,然後回到心安的房間,靜靜地待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