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世間第一等的仙家靈地。九大道門之一的所在地。
豫章靈山之下的山坳中有一村落,村中山民以耕田種地為生計,平日裏皆在田間勞作。村落中有一私塾,為一老夫子治學所在,平日裏,村裏孩童皆在此讀書學字。老夫子人善,不願意收取鄉民束修。山民貧窮淳樸。見老夫子如此寬厚,便商量著由各戶人家輪流照應老夫子飯食。
時值八月中旬,正午,老夫子用過午飯,“屈瑕,這鄉親們所贈飯食,屬你家最不精細,卻屬你家最好吃。”
“是吧。”正在收拾碗筷的孩子咧嘴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哦,你也這麼覺得?”老夫子有點意外,他年事已高,吃不得油葷過重的食物。故此才對這粗茶淡飯情有獨鍾,每日可多進一碗米。但是血氣旺盛的少年人也這麼覺得,他有點奇怪。
“我大哥葷腥肉糜所含濁氣過多,不好吃。”屈瑕撇了撇嘴,似乎不是很認同這樣的法。
“有趣,有趣。”老夫子見屈原這般精靈搞怪的模樣開懷大笑。
“嘻嘻”屈瑕不明所以,也跟著笑。桌上的碗筷很快收拾完畢,屈瑕提著食盒起身向老夫子行禮告辭。老夫子揮手示意他隨意去留,不用在意這許多繁文縟節。
“大騙子,我回來了”回到家中,屈瑕高聲嚷嚷。他家不大,三間草屋罷了。
房屋裏一年輕人正在舂米,觀其相貌,正是屈難。
已經二十有三的屈難聞言頭也不回的哦了一聲。
屈瑕拿起半麵葫蘆做成的水瓢,去屋外石缸裏舀水解渴。喝完又道“大騙子,今老夫子講課時和我們講了個故事。我覺得蠻有趣的。”
“什麼故事?”屈難還是舂米。
“他講,東方荒外有豫章焉,樹主九州,其高千丈,圍百丈,本上三百丈,本如有條枝,敷張如帳,上有玄狐黑猿。枝主一州,南北並列,麵向西南,伐之可測九州吉凶。”
“他一個教書的先生,怎麼會和你們講這些雜文軼事。”屈難的聲音裏似有怒意。
“張旬纏著他講的,嘿嘿。”屈瑕歪頭諂笑。他的性子和少年時的屈難很像。
“豫章是樹嗎,大騙子。”屈瑕喝完水走上前,接替了屈難舂米的工作。
“豫章是樹,不過不是一顆是兩顆。老夫子的故事沒有講全。”
“大哥,那後麵的故事呢?”屈瑕才十一歲,力氣不大,舂米對他來是個費勁的工作。片刻功夫,已經見汗了。
“豫章即是地名,又是兩類樹木的總稱,豫為枕木,章為樟木。枕木居荒內,為水性,就在我們身後這座靈山上,樟木居荒外火山,為火性,晝夜火燃,暴風不滅,猛雨不滅。”話的功夫屈難已經從屈瑕手裏接過舂米木棒,讓他自己玩去。
“樟木這麼厲害!”屈瑕並沒有離開,而是嘖嘖感歎。
“枕木也不差。”屈難以篤定的語氣笑了笑。
“枕木厲害在哪裏?”屈瑕立即來了精神,他對這些奇怪的故事總是很好奇,雙手杵在米缸邊沿瞪大雙眼向屈難問道,將一張臉懟到了屈難眼前。
屈難伸手把雙腳離地的屈原按了回去道“我們身處的這座村落終年不見太陽,皆是因為枕木聚水成雲的緣故。你厲害不厲害”
“那枕木和樟木誰更厲害”少年人的性子,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可能隻是因為好玩吧。
“這可不好。二者一陰一陽。本是一體,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人給強行分開了。”
“誰這麼缺德。”屈瑕很是氣憤,好好的東西怎麼就給弄壞了呢?
“我要知道誰這麼缺德,我就不是大騙子咯”屈難笑著打趣。
“哼!”屈原傲嬌了,扭頭就跑。
“哈哈哈”屈難大笑,笑過以後繼續舂米。
“先生,我聽大哥豫章是被人分開的,是誰給分開的呀?”下午課後,屈瑕纏上了老夫子。
“誰告訴你的。”老夫子頗為驚奇,他沒想到屈原連這都會知道。
“我大哥。”
“那看來,你大哥應該也是個有本事的人呀。”老夫子讚歎。
“他就一騙子,哪兒來的本事。”屈瑕很是不屑。
“為何他是騙子?”老夫子好奇了。
“他帶我去找父母,結果七年了,連個鬼都沒找到,最後連帶著我一起遭了殃,失足落崖,要不是山下是一出寒潭,我們早就死了。”屈瑕起這件事,語氣裏的那個不滿勁兒和誇張的模樣看得老夫子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