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是阮秋的心肝寶貝, 它要是沒人照顧, 阮秋肯定很心疼。

屈尋舟便把它也帶到實驗室, 與顧不凡兄弟倆一起在走廊上等待。

楊鶴接到消息, 千裏迢迢把奶奶一起帶了過來, 入住在離實驗室不遠的酒店裏,每天天亮就過來等新消息。

楊奶奶雖然也才出院沒多久,卻堅持親自做飯, 送來給他們吃。

阿飛帶著幾個助理,在實驗室裏悶頭忙了好幾天, 終於走出手術室。

一群人立刻迎過去,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他神色晦暗,搖了搖頭。

“我們真的救不了她。”

軀體損傷太嚴重, 連接大腦的重要裝置也完全被破壞。

現在不光是她的身體失去功能,連同她的大腦也不知道是否受到影響。

如果有,那她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眾人眼裏的光瞬間熄滅,顧不凡一腳踹飛了垃圾桶。

“媽的,我現在就去把陳暮生帶過來!”

楊鶴冷冷道:“怎麼帶?如今他是重要嫌疑人, 案子還沒有調查完,整個學術界和關心仿生人技術的都在唾棄他, 恨不得他以死謝罪。那些人會眼睜睜由著你把人帶走?法律是擺著看的嗎?”

“那你說怎麼辦?”他氣得眼睛通紅, 手指顫抖地指著房門,“裏麵躺著的是阮秋,我們的救命恩人!你要置之不管嗎?你還是不是人?”

楊奶奶見他們吵得這麼凶,生怕動手打起來, 連忙勸慰道:

“別吵了,吵也沒有用不是嗎?大家先冷靜下來,然後再想辦法吧。”

還能有什麼辦法?

顧不凡用力擦了把臉,走去椅子上坐著,眼眶裏有水光閃爍。

“媽的!”他咬牙切齒,“都怪薛墨非那個王八蛋,他到底去哪兒了?!”

同一時間,薛墨非又走進一個律師的辦公室。

這已經是他這兩天找得第十個律師。

業內早已傳開風聲,沒人敢接他的單子,對方本來正在打電話的,看見他來連忙把電話掛了,起身拿起外套。

“誒,這不是薛總嗎?您好您好,找我有什麼事嗎?真不巧,我臨時有事必須馬上出門,不如改日再談……”

薛墨非麵無表情地揪住對方的衣領,把他給拽回來,按在辦公椅上。

律師如臨大敵,緊張得不能呼吸。

“你是全國身價最高的律師。”

他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黑眸幽深如寒潭。

一顆汗珠順著律師的鬢角滾落。

“是……”

“你工作至今沒有打輸一個官司。”

“是……”

“我甚至不要你打官司,隻要你想出辦法幫我達到目的,價格隨便你開。”

律師快哭了,“薛總,真的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太難辦啊。我們說到底,隻是個研究法律的人,不是創造法律的人。這個案子影響大,關注度高,涉及到很多方麵,不是靠技巧就能贏的。要是弄不好,說不定我自己都要進去。”

薛墨非好幾天沒睡覺,眼白上全是紅血絲。

“我說了,不要你打官司,隻要達到目的就行。”

這已經是他最低的底線。

律師擦了把汗,問:“什麼目的?”

“讓他救一個人。”

在薛墨非的威逼利誘下,律師硬著頭皮跟他研究起來。

三天後,薛墨非在微信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薛墨非:馬上準備好所有材料,我會盡快把陳暮生帶過去。

其他人也在努力想辦法釋放陳暮生,好讓他救阮秋,可惜一無所獲,壓根看不到希望。

他陡然來這麼一條消息,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在說大話,立刻發消息詢問。

但是他再也沒有回複了,連電話都打不通,去公司也找不到人,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不知為何,屈尋舟雖然討厭他,卻莫名其妙的有些信任。

他固然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他足夠心狠、冷血、無情,發起火來留情不認,宛如一個瘋子。

這也導致他做事總是會成功。

畢竟除了成功的事業,他也不剩其他了。

屈尋舟按照他的要求,從阿飛那裏拿來一份清單,將該采購的東西全部買來。

有些國內沒有的,甚至特地派人出國采買,用最快的速度發回國內。

過了大概不到半個月,大家都忙著想辦法救陳暮生時。

突然有一天,薛墨非來到實驗室,身後跟著一群人。

陳暮生,以及押送他的警察。

他穿著囚犯的馬甲,手腕上戴著沉甸甸的手銬,頭發和臉頰打理得很幹淨,與被抓之前基本沒變化,隻是消瘦些蒼白些。

阿飛看見他,激動地跑過去,被他用眼神製止在一米開外。

警察拿出鑰匙,打開手銬,麵無表情地說:

“我們會一直守在門外,樓下也布置了人手。你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手術室,能使用的工具僅限於手術器械。如若中途發生任何意外,之前談好的一切條件作廢,法院會立刻對你進行審判。”

陳暮生活動著手腕,自嘲。

“放心吧,我隻是一個教授,不是蜘蛛俠,沒那麼大的本事翻牆遁地逃出去。”

警察不置可否,退到走廊兩邊站著,眼神機敏。

薛墨非衝陳暮生抬了抬下頜,後者看了眼阿飛,帶著這些人走進去,關上門。

幾分鍾後,較晚得到消息的顧不凡等人趕到,一出電梯就問:

“人呢人呢?陳暮生人呢?”

薛墨非翻了個白眼。

他急了,“你不是說人帶來了嗎?怎麼又沒有,耍我們?”

屈尋舟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別著急,視線從警察身上掃過,平靜地問:

“已經開始了嗎?”

“嗯。”

“他們為什麼會同意放她出來?”

薛墨非想抽煙,看了眼頭頂的煙霧報警器,伸進口袋的手又拿了出來,屈膝坐在長椅上。

“他們達成了協議。”

“什麼協議?”

“從今往後他無條件服從國家的要求,繼續做研究,但所有行為都需要在專人的監視下完成。換來的是以後秋秋出現任何問題,他都可以過來解決。”

這個協議其實是陳暮生自己想出來的,薛墨非當時與律師悶頭研究許多天都沒收獲,突然接到拘留所打來的電話,才有了今天的希望。

屈尋舟看向房門,眼神有些欽佩。

顧不凡聞言冷靜下來,有點內疚,想跟薛墨非道個歉,但還沒邁出腳手機就響了,是老弟的電話。

他走到電梯間,背對著他們接聽。

“不是跟你說了又消息會告訴你嗎?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

顧不為說:“剛才老師打電話到家裏來,讓我們去幼兒園把自己的東西拿回家,今年不上課了。”

關於幼兒園的後續情況,顧不凡還算了解。

火災原因已經調查清楚,是一個小班學生私自帶打火機到園內,跑到二樓點火玩,引燃地毯和窗簾,才導致最後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