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爾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龍宣布對他的判決。他不害怕死亡,反正生活已經沒有什麼樂趣了,除了每喝著酒,拿著那些響當當的鈔票去賭博場碰運氣,偶爾去陰冷的地下倉庫虐待玄葉之外,他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隻是,每個人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無論是怎樣的人,都會閃回著過往的畫麵吧。
拉塞爾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去年的場景,他知道玄葉在外圍透過柵欄網觀察著他,他不知道玄葉的精神狀況受到了極大的重創,但他至少明白一點,當初那個正常的男孩,至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傻子,又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個傻子。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讓他洗心革麵,回到過去拯救那個男孩,又或許回去阻止那些人傷害那個叫做粉薔的女孩,他也不會答應的。生在那個時代,就要明白,有些事情無法改變,沒有人無私到讓人歎為觀止,最首要的當然是自己先活下去,況且世人都在愚昧,為何自己去做那個清醒的人?
拉塞爾也不屑去閉上眼睛,就用那棕色的汙濁的瞳孔盯著龍手中的大刀,他看著龍握著刀柄,大刀垂在地麵之上,刀鋒順著地麵發出尖銳的聲響,他麵無表情,就好像接下來隻是用刀砍一捆柴,那黑白的瞳孔中也看不到任何的波瀾,像是一潭死水,隻有冷酷和無情。
顏迪帶著A組在周圍列出隊形,以防處決過程中發生一些不可控的意外。萊諾帶著玄葉站在外圍的柵欄網前,萊諾隻是冷靜地看著裏麵的動向,就好像冷眼旁觀的過路人,玄葉在一旁東張西望,一會摸摸柵欄網,一會看看自己手上沾染的鐵鏽,然後傻笑上幾秒。
龍的處決詞並沒有引起玄葉的注意,他隻是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但當龍握著葬禮夕陽緩緩靠近拉塞爾的時候,玄葉顫動著頭,目光全部集中在龍的手腕上,腦海中的記憶好像開了閘。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有了記憶。以往在夢境中,他總是被父親教育,握劍的手勢成月的訓練依然無法掌握,記憶中所模糊的手勢在看到龍之後瞬間清晰起來,像是用橡皮擦擦去了表麵的油墨。玄葉不再重複著方才扒柵欄網的行為,而是呆呆地望著那邊。
“以後拿劍要這麼拿,這樣才能發揮阿斯加羅全部的威力。”
玄葉突然驚叫起來,一頭撞在柵欄網上,像一隻發狂的公牛,不過頭到底還是硬不過鐵,玄葉這一撞差點沒把自己撞暈過去,嚇得萊諾趕緊把他扶起來,這還是他們相遇以來玄葉最反常的一次情緒波動,萊諾不知如何是好,龍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但他仍舊麵無表情,依舊直直地向前走著,頭也不回,連愣一下的功夫都沒有。
龍突然腕部發力,刀鋒反轉,正對上拉塞爾的心髒,龍隻輕輕一鬆手,葬禮夕陽便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向拉塞爾刺了過去,筆直地插入拉塞爾的心髒,在那一瞬間,拉塞爾失去了呼吸,兩眼一瞪,軟綿綿地滑倒在地上,鮮血殷紅了地麵,十分刺眼。
“處決,完成!”龍收起大刀,這才不緊不慢地向著外圍走去。
顏迪鬆了一口氣,資料上拉塞爾是有明顯的暴力傾向的,本以為他在處決前要整出啥幺蛾子,沒想到那人居然如此的平靜,該不會精神也受到刺激了吧。。。不過這種想法也是多餘,龍處決了這麼多犯人,每次處決組在旁邊都隻能是擺設,再危險的人物也不敵龍的十分之一。
A組成員立即上前做清理工作,顏迪趕忙跟上龍的腳步向外圍走去。
玄葉在拉塞爾死後恢複了平靜,他並沒有看到裏麵所發生的一切,準確來,以他現在的思考能力和記憶能力,他根本不知道處決場上站著的犯人是誰,他不知道那是對他拳腳相加的拉塞爾,他對於拉塞爾所有的記憶,隻是一個空洞的人名而已。
“搞定了!今晚吃火鍋!”
“你個吃貨你先等會。”萊諾打斷顏迪接下來要爆發的一連串的話,“雖然拉塞爾被處決了,但是我覺得有個問題我們需要解決一下。”
“我知道,是很奇怪。”
“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八成是這個。”
“他是看到你準備處決時……”
“這我理解不了,不過或許和他之前的經曆有關係。”
“大人覺得他是潛意識中的行為嗎?”
“是。”
“你們在什麼啊?”顏迪在一旁雲裏霧裏,他方才正處在極度的緊張當中,害怕拉塞爾會出什麼問題,根本沒有注意到玄葉的動態。
“你閉嘴。”萊諾一句話給他懟回去。
顏迪隻好乖乖閉嘴,繼續雲裏霧裏地聽著兩人談話。
“如果能找到他記憶的突破點,或許去年紫殤鎮的案子就有人證了。”
“去年紫殤鎮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感興趣,也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
“你就不好奇嗎?一個城鎮,突然就……”
“不好奇。”
“好……好吧,可是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
“關於場地……”
“實在不行就去我家後方的廢棄倉庫,麵積還算大。”
萊諾快要激動地哭出來了,她終於不用為訓練場地而發愁了,果然龍還是不忍心她一個“弱女子”受苦啊。
雖龍對去年的案子並沒有興趣,但方才玄葉的反應倒是提醒了他。或許將玄葉帶回他原來居住的房區,可以發現關於他過往的一些秘密,對於他恢複記憶和精神也有一定的幫助。
“明我的任務風險係數較低,暫時交給顏迪處理,你和我去一趟紫殤鎮。”
萊諾也是服了這位大人的腦回路,方才還自己不感興趣,下一秒就要動身去紫殤鎮了。不過萊諾也習慣了他的思維方式,也並沒有多什麼,隻是點點頭,做了簡單的回複:
“好。”
顏迪看二人的談話終於終止了,趕忙插在二人中間,揮著手臂大喊道:
“吃火鍋!吃火鍋!”
“大人,你別嫌我話多,我突然覺得有一個問題很嚴肅。”
“該的都了。”
“不不不,我是想問,顏迪當初是怎麼被司令看上的?這家夥走後門來的吧?”
“估計當年公司缺打雜的。”
“噗。”
“什麼嘛!我可是凋零者處決組的官方成員,邀請信還在我辦公室放著呢。”
“打住,別在這杵著了都。”萊諾頓了頓,壞笑著看向龍,“既然大人答應了吃火鍋,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大人是不是……”
龍無奈地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掏出了手機。
“言季,方便來接我們一下嗎?”
言季是龍最信任的司機,跟隨在龍身邊比顏迪和萊諾都要長,默契度也比他人高出十倍。在龍還是執行組成員的時候,每一個風險度五星級的任務都是言季陪他完成的,不知是否是運氣使然,言季從沒有被敵方算計過,一直安安穩穩活到現在。龍成為處決組成員之後,言季接過幾單執行組的任務,可他卻找不到從前與龍出任務的感覺了,便也向司令申請做龍的專用司機。本來這種要求司令一般是不予理睬的,奈何龍是組裏優秀的成員,自然也要配上他最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