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友誠雖然為官不怎樣,但倒也算個講信用的人,李愚的車馬離開濟南府時,李愚讓車夫特意在府衙前轉了一圈。看著府衙外門前的石獅子上用白布清楚的寫了三個大字“我是豬”,李愚和呂承歡坐在車裏笑得前仰後合。
“這個梁友誠有那麼點意思,還算講信用。”李愚一邊錘著馬車窗欞一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呂承歡也感覺很開心,但是她總覺得李愚這樣做不太好,多管閑事已然是自找麻煩了,如今這樣羞辱梁友誠豈不是又得罪一個人?
呂承歡推了推李愚:“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別太過分了。”
李愚也笑夠了,他自然懂得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拉開馬車的圍簾跳下馬車,走到石獅子前,一把將“我是豬”的條幅拽了下來。
兩旁的衙役隻知道這橫幅是自家老爺非要掛的,見如今有人突然摘了下來,想要上前阻止。
李愚伸出手製止:“誒!停,我那官印掏著費勁就別逼我拿出來了,進去告訴你家老爺,揚州通判李愚告訴他,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以後當個為國為民的好官,風評是靠政績做出來的,不是遇事就躲出來的,這東西我拿走了。”
兩旁衙役麵麵相覷,沒有人再敢上前阻止,目送著李愚上了馬車,向著濟南府的官道揚長而去。
梁友城得知李愚摘掉了自己的條幅,心中雖然知道自己的麵子保住了一些,但是一想起李愚和吏部尚書陸堇似乎有些關係,還是揪心不已,生怕李愚在陸堇那告自己一狀。也怪自己死要麵子,若是掛完條幅再請李愚吃上一頓服個軟,興許就沒事了,唉,死要麵子活受罪啊。最後還是劉達說了一句讓其寬心的話,“一個能照顧您麵子的人,擺明了是不想得罪您,何況您倆是無冤無仇,李通判隻是小懲大誡孩子心性而已,必然是不會告您狀的。”梁友誠恍然大悟。
揚州府
瘦西湖旁一座很是清雅別致的三層酒樓之上,大大小小十幾個揚州府有頭有臉的官員富賈正在推杯換盞。桌子上的佳肴珍饈幾乎沒人動筷子。久在揚州府,盡品天下味,這宛如饅頭米飯般“尋常”的東西,真是讓他們提不起興致。倒是這杯中的瓊漿玉液,可是來自紹興二十多年的女兒紅,不似常見。
一雍容男子,身材高大,國字臉菱角分明,兩眼很是有神,落座正中。稍懂些吃飯禮儀的便知道這位是正主兒!也就是今天這一桌身份最高之人。這人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本折子他的手指在折子上輕輕點著,似乎若有所思。
“我說褚兄,你今天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那京裏就算鬥他個天翻地覆,再大的波濤也濺不到咱們揚州府。”揚州知府張伯騫拍著男子的肩膀說道。
“就是,那錦衣衛與東廠狗咬狗咬去唄!隨他們咬,反正誰贏了咱們就給誰交銀子就得了,管那麼多幹嘛?隻要他們還想要這江南的銀子,那咱們就盡管好生吃喝,縱情享樂。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揚州同知胡維楨舉杯說道。
“好!明日愁!”眾官員隨聲應和,飯局的氣氛被推向了頂點。
“我褚庭春可沒各位的好興致啊。”男子神色黯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暗自說了一句,好像是說給旁人,又好像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胡維楨舉著酒杯靠過來,單手搭在褚庭春的肩膀上:“老弟,不要掃興,來來來,和哥哥喝一杯。”
“都給我閉嘴!”褚庭春一拳砸在桌子上,碗碟相擊的聲音讓桌上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張伯騫見褚庭春是真生氣了,趕忙出來打圓場:“褚老弟莫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這刀都架脖子上了,你們還明日愁?你們再這般好生吃喝,縱情享樂,還想有明日?沒明日了!”褚庭春看著眼前這幫腦滿腸肥的家夥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就真是想不明白這幫人的腦子是怎麼當官的。
“哈哈,褚老弟說得是,但這不是有褚老弟在麼,隻要褚老弟在一天,哥哥們就百分百的放心!”胡維楨一個響亮的馬屁拍了上去。
褚庭春拿起桌上的折子在手中搖了搖,臉上掛著一幅無奈的表情。
“諸位,內容也看過了,就沒人看出點什麼來?”
“這封公文也不過就是告訴我們有一個京城調任來的新通判而已,這有什麼奇怪的?”張伯騫是最先看到吏部公文的,他沒看出什麼別的東西。
“張大哥,您每年花在吏部的錢難道是都喂了狗麼?”
“老弟何意?”
“這封公文前吏部曾經給你來過一份信息,你忘了?”
經褚庭春這麼一說張伯騫頓時一拍腦殼:“差點忘了,之前吏部的人告訴我吏部決定派一個外省的推官陳孝接任揚州通判,可這行文中。。。。難道吏部的人給我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