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病來如山倒,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剛開始胃疼的時候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為這個住院。上吐下泄胃出血,送了急診,這也算是我健康活潑的人生經曆的頭一次嚴峻的惡疾。
不病的時候誰能想到病的時候呢?當一切平靜下來,剩下大片的時間放空的時候,想起來當時的情形頗像孫悟空跑到鐵扇公主五髒六腑大鬧的情勢。
還好,我有一個醫生男朋友,即使的扼殺了這“妖猴”,可是仔細想來,我和王宇昊在一起後,牙疼胃疼,也真的算是苦其心誌了。馬上就要過元旦,本來打算回家拜見父母大人的,就我這個狀態,估計也隻能滯留在上海。這幾日和老媽電話,基本就是粉飾太平,如果說我病了住醫院了,她老人家一定又是一通亂著急,即使知道了是這大不上天的毛病,也免不了一頓數落,不按時吃飯,生活作息不規律,熬夜,一樁樁數落下來,隻怕是更加不得休眠。
接收我做檢查的醫生是王宇昊的同學,一個不苟言笑的女醫生,我過了幾天看到她的醫生名牌上寫著黃慧中,說話語速很快,做事幹淨利落。她覺得我這個胃潰瘍發的太急,為確保萬無一失還是做全方麵的檢查。上午做了檢查,下午她就利落的拿著結果來,說檢查發現胃部有個囊腫,還是需要做病檢,然後再確定下一步的治療方案,讓最近好好休息。
黃慧中是王宇昊的朋友,我覺得隻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能放下醫生的這個職業,像普通人一樣聊聊天。我想著就是專業性的職業和普通人的不同,像我這樣的工作,不涉及性命攸關,不承擔莫大的責任,所以是不會建立起特別職業的形象。黃醫生說我有胃部的囊腫,還要做病檢,我就忍不住搜了下什麼是胃囊腫,結果還真讓我嚇了一大跳,所謂病檢,的確是要確定是不是最壞的情形。
陽光明媚的下午,本來還算清淨的病房,暫時了卻胃部的灼痛以後我輕鬆的心情,立馬全部離我而去。我自認為是個還算樂觀的人,但是還是把自己嚇了一條,我還很年輕,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年輕的時候說要寫一本書的,現在都沒有動筆,還沒有好好的孝敬父母,還沒有好好的享受健康,怎麼會有這樣的風險和可怕的可能性。真的就在一瞬間,我就開始胡思亂想,我想到了很多電影《被偷走的那五年》《滾蛋吧,腫瘤君》,一下子腦海裏有很多年輕不甘的卻離去的生命,讓我再也沒有辦法平靜,而最要命的是,窗外陽光明媚。
“喂,你好。”我在精神恍惚中睡著,接電話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對方是誰。
“小遠。”單明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聽起來如此親切,再也無法激起我激動,遺憾或者討厭的一絲絲心情,我還在軟弱的那個角落裏自處。
“恩,你好。”說完這句我突然悲從中來,忍不住哭了起來,我隻在信任的人麵前哭,麵對單明升好像也再沒有難為情,對,如果發生什麼不好的變化,我甚至還沒有和他和解,仿佛任何一件事情都能提醒著我和這個世界之間的遺憾,我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沒有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