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聽說過戀愛是番茄炒蛋嗎?(1 / 1)

我沒有想到會再碰上單明升,或者說以這樣的方式碰上。在大學路的路口,我低頭看手機,結果差點錯過了過馬路的綠燈,發現走錯了路,往回折返的時候,突然有人跑到我的前麵,回頭說:“看到我就要轉身走啊?”

我抬頭才看到他,黑了,瘦了,更成熟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剛真沒有看到你。”這句是真的,都三十歲了,對分手了那麼幾年的男人,打個招呼不需要大動幹戈,內心澎湃,傍晚天半黑著,我就算迎麵走過,也不會立馬在人群中識別出這個臉。

“你一點都沒有變。”他笑。其實他還記得我不喜歡有人在後麵叫我,因為總是會嚇我一跳,我曾經跟他說我陰氣重,陽氣淺,在後麵叫我會讓我魂飛魄散,看來他還記得。

“你也沒有變。”我突然有些語塞,不管多少年過去了,上次見麵畢竟談的是分手,話頭沒有辦法從離開前開始,更不知道怎麼從離開後入手,一直以來我都是嘰嘰喳喳的類型,其實麵對陌生人和尷尬的場景,我又總是把尷尬掩飾的最差的那一個。

“工作忙麼?”他開始打破僵局。

“瞎忙,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他前幾年就出國讀書了,這也算我們分手的半分理由。

“還在以前的那一家公司?”他依然笑著,好像勝券在握。

“沒變。”我就是那麼不喜歡變化,連這個都被猜中,實在沒有出息。

他還是習慣走在我的左邊,當然不會再拉我的手,為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好笑。什麼時候我是這種懷念小習慣的人,誰沒有過幾個戀人,一個個,從一個眼神,到羞澀相視,再到心跳和牽手,再到分享一切,再到爭吵,再到分手,然後恢複陌生尷尬的關係,最後又慢慢淡忘。我不相信言情小說裏的若幹年的等待,若幹年的我非你不可,若幹年的刻骨銘心,時間最狠,一切傷口會和好如初,一切激情會平淡如水。

“什麼時候一起吃個飯?”他沒有以前那麼驕傲了,竟然主動約我,以前都是我追著他跑。

“哦,等有空吧。”我很喜歡這種沒有明確時間的邀約,特別適合陌生人和不熟悉的朋友,客套又有分寸感,禮貌又沒有壓迫。就像和那些不是很熟悉的同事,寒暄幾句以後總會來這麼而一句。反正又不是真約。

“你不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麼?”他突然發問,依然帶著那種誌在必得的微笑。讀書的時候,他是學長,他會問我,你不會問什麼時候給你準備的禮物麼?你不問我為什麼總是第一名麼?你不問我為什麼會喜歡你麼?那個時候,他的臭屁和嘚瑟,竟然是我喜歡他的理由之一。愛的時候,就說這是自信。不愛的時候,就是自以為是。

“你想說就會說的。”我啊,畢竟不是那個看不得波瀾的小女孩了。不會再追著別人的臭屁當香水聞了。

“你真變了,比以前獨立了。”

“這怎麼就能看出我獨立了呢?”

“我上個月才回來的,我是真想約你一起吃飯。但不知道怎麼聯係你好。”原來這是真約啊。

“單明升,我今天有點事情,我們回見啊?!”這一是岔開話題,二是我真有事,我這還要奉父母之命去相親啊!

“好,改天見!”他眼裏分明有很多憂鬱和莫名其妙的失落,仿佛我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

“再見!”我揮手以後就趕緊朝路的對麵走去,幸虧沒有留手機號,簡直要給自己點無數個讚。

幾年前的某個傍晚,我跟我媽說我和單明升分手的時候,我媽正在做番茄炒蛋。她揮舞著鍋鏟,壓根沒有從廚房裏出來的意思,完全沒有顧得上在客廳哭的嗚嗚泱泱的我,我忍無可忍的大吼:“媽,我失戀了。”’

“聽到了聽到了!”我媽依然揮舞著鍋鏟,聲音蓋住油煙機的轟鳴。“分了好,範小遠,你們那幫同學總是說你和單明升是番茄炒蛋,這番茄和蛋啊,怎麼炒都是分開的兩個東西,這蛋啊,攪和攪和,兩個就是一個,這番茄炒蛋啊,這麼多年,怎麼炒不也是蛋是蛋,番茄是否番茄。”

我當時就有點破涕為笑的意思,沒有聽說過兩個東西,炒在一起就是一個東西的,世界上也沒有雞蛋炒雞蛋,番茄炒番茄的啊。這理論是在是太破了,破到我悲傷之中用一個膝蓋都覺得不和邏輯。說到番茄炒蛋,有個典故,我第一次看到單明升名字的時候,我大聲的念,單(dan)明升,他走過來,帶著笑,帶著明媚,帶著自信,帶著春風和五彩的祥雲,說:“同學,這個字念單(shan),如果在姓裏麵。”

我,範小遠,三十歲,某外企工作六年,為人耿直略不開竅,工資不高不低,工作不上不下,長相不美不醜,身材不胖不瘦,最長的一次戀愛為期四年,被命名為番茄炒蛋,相親失敗無數次,在尋找人世間的另一枚番茄,或者能炒在一起的互相入味的蛋。這可以作為我的相親宣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