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的。”
少年收起酒水單,神情鬆散下來:“稍等。”
荊羨頂著防護罩坐在門邊,聽到腳步聲遠去後,這才掀掉了腦門上的衣服。她平複了一下心情,舀了一勺還沒吃幾口的鹵肉飯,塞到嘴裏用力地咀嚼。
荊焱扯了下她的馬尾,神色有些不善:“你在玩什麼把戲?”
正好江逢州他們的熱辣歌曲上了,現場一陣鬼哭狼嚎。噪音太大,荊羨不得不單手堵著耳朵:“你什麼?”
荊焱抿著唇,想到曾經童年時光裏被她騎在頭上的屈辱,又覺得自己犯賤:“算了,我懶得管你。”他挪開視線,瞥見桌上不起眼位置那瓶的黑色噴霧後,怔忡了下。
是哮喘藥。
荊羨鼓著腮幫子,還在和那口飯鬥爭,注意到他的反應後,衝著孿生哥哥揚了揚眉,又豎起大拇指給自己點了個讚:“感動地好妹妹。”
邀功的意味很明顯。
荊焱無言以對,他是真拿這個惡魔沒什麼辦法。
從到大都是這樣,人前人後兩副麵孔,父母的寵兒,家裏的山大王,奴役起他來理所當然。他有時都煩得要命,可總對她無意間流露出的乖巧一麵心軟。
大概是上輩子欠她的。
荊焱歎口氣,把姑娘的勺子丟回早就涼掉的盤子裏:“別吃了,我給你叫新的。”
恰巧有人敲門,應該是先前點的酒水送過來了。
荊羨的心又開始一百八十邁衝刺,唱歌的幾位也停了嗓,都對先前那拽翻的服務生印象頗深。萬眾期待下,進來的卻是個麵生的年輕妹子,穩妥地上酒,溫柔地詢問是否還有其他要求,最後恭謹地退場。
江逢舟莫名鬆了口氣,拉開易拉罐,看著角落處的姑娘,有些麵紅地走過去。
眾人一陣善意的起哄。
老實講,在座幾個,誰沒對荊羨動過念頭?撇去家世不談,光那張純白無暇的初戀臉就夠回味的了,無非礙著荊焱的麵子,沒敢表現出來。
也就江逢舟這鐵憨憨,腦回路異於常人,一腔熱血單相思,壓都壓不住。
荊羨能感受到荊焱的臉色不太好看,素來優雅淡漠的人腿都架在了矮桌上,強行將她與愛慕者隔絕開來。
她自己都覺得尷尬,連忙拿了杯雞尾酒同對方碰了下,禮貌道:“逢舟哥,生日快樂。”
“謝謝。”江逢舟滿臉喜色,仰頭灌下一整聽啤酒,又聽姑娘特別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一定要快樂啊,在我心裏,你可比我親哥還親。”
江逢舟的笑容瞬間凝固在唇邊,荊羨沒再看他,一飲而盡杯中酒,薄荷涼調和朗姆酒的辛辣在口中同時綻開,她皺著臉咽下,找個理由去了衛生間。
是上廁所,其實就是尿遁法。
荊羨把手上的泡沫衝洗幹淨,很識趣地打算先行回家。快接近午夜時分,這裏的忙碌程度達到頂點,行色匆匆的服務生從她身邊來來去去,打照麵時留步,微笑問好。
每一次,她都心驚膽顫。
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慌亂。
近情情怯,大概就是她如今最真實的寫照。
荊羨挺矛盾,她也不知道自個兒今究竟是想再遇到容淮亦或者遠遠避開,自尊心摧古拉朽,萬般糾結之下,連帶著腳步都慢了下來。
長廊燈光昏暗,盡頭處有階梯通往一層門廳。
恍惚間,迎麵有個領班模樣的男人過來,一邊對著微型耳麥呼叫:
“十一去哪了?有客人投訴他態度不好。”
半晌,揚聲器裏麵傳出酸溜溜的腔調:
“態度不好怎麼了,你還能把他辭退不成?這子每晚陰陽怪氣的死樣子,能開五瓶路易十三呢。”
男人無言以對,一副頭疼的模樣。
荊羨從他身邊經過,聽到十一兩字時頓了頓,記起那人方才幫江逢州他們點酒水的模樣,又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