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山上?”南紫蘇側過身,躲過一絲尷尬。
杜鵑並未在意,卻也未加留心此時南紫蘇臉上的一抹緋紅。
“是了,幾日不見吳克大師,依舊是那副樣子。”杜鵑想著方才吳克的話,一陣無奈的搖頭。
點頭間搶過南紫蘇手中的酒壇,“又要尋我喝酒?”
南紫蘇看著杜鵑的背影,有那麼片刻的晃神,“為何依舊是男裝?”
杜鵑這才回首,卻不想迎上了南紫蘇一雙熾烈的眼,幾分相似,似乎幾月前也有一雙如此看著自己的眼,腦海中一隻黑色長劍掃來,渾身頓時戰栗。詫異間,忽地心底一熱,臉也跟著熱了起來,“不喜”。
兩人在亭內落座,南紫蘇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兩隻酒盞,白白淨淨,一人身前立著一隻,伸手搓破了酒壇的封泥。
頓時一股清香噴鼻。
杜鵑笑了,“又偷七皇子的酒喝。”
南紫蘇幹笑兩聲,“嗬嗬,哪裏是偷,是皇兄為了準備幾日後的婚宴才拿出,我隻不過順便拿了一壇,先品為過。”
杜鵑這才留神,南紫蘇的臉上卻不曾看到絲毫因為婚期將至的喜悅和一丁點的興奮,倒似赴了刑場的犯人一般惆悵。
“可有心事,不如說出來,我在此處也是閑人一個,自是有空閑幫上手的。”
南紫蘇自顧自的斟滿酒盞,仰脖灌入,一股辛辣從舌根延伸到了胃中,搖了搖頭,“婚期將至,怎會有心事?若說有,也是即將有了家室,不能再與杜鵑姑娘一同如此喝酒的日子了。”
杜鵑樂了,“咯咯”的笑著,“南兄有了家室可有的忙了,在家陪著內人自是忙不開,哪還有心思找我喝酒?”
南紫蘇沒了聲音,埋頭聞著酒盞內的香醇,忽地抓起一旁的酒壇,“咕嚕嚕”的灌了起來。
杜鵑一把搶過,“南兄,貪杯來此,杜鵑可不奉陪了。”說這也仰脖灌了起來。
幾口入肚,杜鵑已經有些微醉,“這古代的酒就是厲害。”抹了把嘴唇,幹笑過後,覺察口中有誤,又接著道,“七皇子殿下的陳釀在院中風塵了上百來歲月,自是古香陳釀,美酒中的尙品。”
抬首看向麵前的南紫蘇,卻早已雙頰赤紅,微張了一雙迷離的雙眼,手拄酒壇,“嗝……”
杜鵑搖頭,“南兄,酒量為何退步了,你已經醉了。”
南紫蘇伸出手來,在半空中揮舞,舌頭打結,“酒不醉人,人自醉。嗝……”
杜鵑裂開大嘴笑著,“是呀,這精致,這時辰,南兄自是有成仙的勢頭了。”
南紫蘇翻著白眼,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麵前雙影重重的杜鵑,“醉了,醉了,嗬嗬……杜鵑”說罷,手指伸向杜鵑的臉頰。
杜鵑半張臉被南紫蘇鉗子般的手指捏了起來,踢得老高,“疼,疼,疼……”伸手就要打去。
南紫蘇卻捏的更緊了,“哪裏會疼?”
“南兄?”你當然不會痛,捏的是我的臉。
“自是夢境,夢中有你,真好……”
話一出,杜鵑臉上一熱。低低的喚道,“南兄,你醉了,不如我喚人送你回府。”
“醉了,醉了,醉了好,醉了便不會痛了。”南紫蘇依舊喃喃自語。
杜鵑伸手一怔,南紫蘇這才鬆開了手,使勁的揉著吃痛的臉頰,“可是痛死我了,南兄,自是知曉你手勁力道之大,哎呦……”杜鵑疼的齜牙咧嘴。
忽然肩膀一痛。
南紫蘇一雙大手扶了上來,“杜鵑,不要走,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嗝……”
“南兄,我在,我還未走,不是說好,待南兄大婚後我才會離開。”
“杜鵑……嗝……你可知,我,我隻能忍,隻能藏,我,杜鵑,知曉你是女子之身那一刻,覺得此生,嗝……”,安靜了,南紫蘇噗通一頭撲在了石桌前,
杜鵑舒了一口氣,“南兄,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哪想,南紫蘇掙紮著卻要起身,抱著酒壇再一次咕嘟嘟的喝了起來。
“嗝……”猛灌過後,對著麵前的空氣長大了嘴巴,“嗝……”
杜鵑笑道,“真是喝醉了,南兄何曾如此失態過。”
南紫蘇充耳未聞,回首間跌跌撞撞再一次坐在了是桌前,抱著酒壇,絮絮叨叨了起來,“九歲便已經跟隨父親進了軍營,七年後,我歸來,卻依舊是跟在父親身邊的跟班,我,嗝……我渴望,我渴望的一切都不過是父親給的,是皇上給的,因為什麼?嗬嗬……嗝……因為我與皇家同姓,嗝……”。隻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脫離不開親緣,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而不是我自己雙手打拚而來。
杜鵑歎氣,為何厚薄的一切卻不想要呢,反倒成了累贅,“南兄,這些都是你應該拿的,你有這個能力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