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俞氏發生的事。
任安秋即便此刻再不想理會焦邦,卻也仍然擰起了眉。
其實事情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如此反常的焦邦,如此反常的那一係列事情,任安秋多少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些事。
她想起剛才被焦邦將自己帶到這裏之前,在尹壽和蘇漾的婚禮宴會上,有兩個女人看到自己後,神情的反常、以及言語中的試探,她就知道俞家這段時間顯然出了大事。
焦邦見她不說話,就嗤笑了一聲:“也對,那個時候你在醫院保胎,那些事當然不能讓你知道。”
任安秋擰著眉毛呆在一邊,沒有說話。
焦邦突然站了起來,向自己的車子走過去,不刻又折了回來,手裏多了一瓶水,還有一袋子麵包。
直到走到她麵前,焦邦停了下來,將水擰開,遞到她的唇邊,命令說道:“喝點水。”
任安秋抿著唇,照她心裏此刻的憤怒,其實真心的不想理會焦邦,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心理原因,她總覺得自己的肚子有點隱隱的不舒服,所以即便心中再不甘願,她也還是就著焦邦的手喝了兩口水。
焦邦又拿出一塊麵包,遞到她嘴邊。
任安秋偏過了頭,麵包的香味讓她一瞬間又犯起了惡心,然後她就忍不住幹嘔起來。
焦邦舉著麵包僵在那裏,微微有些錯諤之後,將那麵包塞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放下麵包,伸手來順她的背。
任安秋肩膀一甩,想要甩脫他的手,焦邦怔了怔,然後就將手給收了回去。
任安秋吐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隻覺海邊的風將她渾身吹得冰冰涼涼的,心裏就更涼了。
這種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的無力感,讓心裏她覺得很恐慌。
這種恐慌甚至比當初她被舒瑩安排的那幾個人販子綁在車裏時還要濃烈。
那時候是孤身一人,此刻肚子裏卻還懷著兩個孩子。
人一旦有了牽掛,就變得軟弱起來。
何況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懂焦邦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反常。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是想要俞漠的命,還是要她任安秋的命?
焦邦在她對麵坐了下來,一邊嚼麵包,一邊說道:“我十八歲的時候,和阿壽、大喜他們,還有俞漠,來這裏看日出,那時候深圳才剛發展十幾年,遠沒有現在這麼繁華。你看那邊,那時還沒有那條路……”
任安秋擰著眉,不明白他跟她說這些幹什麼。
“我們幾家人其實也都是來自四麵八方,但是那時候我們的父母,都很投緣。那時候改革開放沒多久,多少人湧到珠三角來掏金?”
任安秋一動不動的看著焦邦,隻見他雙眉緊緊擰起,眼睛望著遠處的海平麵,怔怔出神。
“你知道嗎?”焦邦的手突然揚起,在四周指了指,“當時阿喜還站在這裏指點江山,說等有錢了,要在這裏蓋個酒店,到時候給我們幾個一人預留一間房,要超大的海景房……”
焦邦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睛裏浮起一絲笑意,大約是想起了幾人當年的年少輕狂。
不過他眼裏的笑意隨即就隱去了,突然間又沉默了下來,臉上被一股哀傷所替代。
任安秋皺起眉,咬了咬嘴唇,想問一直盤桓在心中、在俞家向來諱莫至深的問題,但她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問出口。
她雖然沒有問出口,焦邦自己卻說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們幾家人的關係一直很要好?”
任安秋沒吭聲。
“開始的時候,可能父輩們確實是彼此吸引吧?人跟和人之間有時候就是這麼神奇的,不是嗎?不過日久天長下來,慢慢所有情感,就會發生變質了……”
任安秋擰眉。
“我爸那時候當了個芝麻大小的官,哪裏知道有一天能成為一區之長?什麼多年生死情誼?最後還不是你出賣我,我插你一刀?”
“什麼意思?”任安秋終於忍不住問道,“別告訴我你爸落馬的事,是俞漠他爸害的。”
焦邦看著她冷笑了一下。
任安秋色不甘示弱的瞪著他,其實很有幾分色厲內荏。
“不是他爸害的,那也跟他脫不了幹係!”焦邦幾乎是咬牙切齒說道,“你知道他俞家通過我爸辦成了多少事嗎?可是最後我爸出事,求上門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多年好友,見死不救!最可恨的是,他還睡了我老婆!”
“那你爸貪汙,找我公公又有什麼用……”任安秋狡辯道,“這種事情,你叫他怎麼辦?又不是他叫你爸貪汙,你爸他……”
“你怎麼不問問當年他有沒有給爸塞過錢?”焦邦站起來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