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完手中的工作,看了一眼手機發來的消息,臉上似笑非笑地抽搐了一下。關上電腦,扣上鴨舌帽,帶上耳機,決定出去走走。他也不知道去哪,隻是覺得,辦公室太壓抑了,想出去透透風。此時,晚上八點四十分。

該死的爛腳丫,他也不知到這是他第幾次沒穿襪子了,腳趾母很難受的厲害,但他不想停下來,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來,就會去想。索性,直接脫掉一隻鞋,抓在手上,繼續往前走,耳機裏反複循環著一首叫《這一聲關於你的風景》的歌,他已經循環播放了很久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反複循環去聽這首歌。路上的沙子磨痛了他的腳,他看起來一臉不在乎的感覺,可能現在唯一想的,就是繼續往前走。此時,不知道是幾點幾分。

“留一手燒烤”,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很顯眼的牌子,牌子上寫著這幾個大字,他看了一眼,筆直著走了過去。我想,他應該不是想吃東西。他走到了這張牌子旁的燒烤攤,也許,他的確是餓了,畢竟下午就沒有吃東西,想吃點東西呢。他開口向老板話,“老板,有酒嗎,給我來一瓶啤酒。”果然,我沒有猜錯,我看他現在,也吃不下東西,雖然他在逼著自己不要去想,但我想他現在腦子裏,一定還在想著他收到的消息。老板微笑著:有,要來點燒烤嗎。“不要了,就給我來一瓶酒。”老板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想點什麼,但沒,畢竟生意還得做,於是拿了瓶酒給他。他付了錢,從桌子上拿了開瓶器開了酒,用沒有拿鞋的那隻手提著酒,朝著剛才走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此時,不知是幾點幾分。

他看到了個籃球場,已經沒有人了,籃球場上的燈也關了,但門還沒有關,於是他走了進去,坐在了籃板下麵,看了一眼手機,提著剛才開好的酒就往嘴裏送。他應該是一口喝不了那麼多,喝了一半,就往地下把酒瓶放在了籃板架旁,他的耳機裏還在循環著那首《這一聲關於你的風景》。用背靠在了籃板架上,閉著眼睛,而此刻的我,無法去形容他臉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在聽歌還是在想什麼,反正現在的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看手機的時候,晚上十點十五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十分鍾,也許半個時,也有可能,很久很久。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嘿,夥子,到關門時間了,你快出來,我要鎖門了。”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原來是這裏的保安大叔。微笑著對保安大叔:“好的,大叔。”“夥子,你沒事吧。”保安大叔看著他這個樣子道。他還是微笑著對大叔:“沒事”。一隻手提著鞋子,一隻手提著半瓶酒,走了出來。

又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段超級黑暗的道路,這個一貫堅強的男孩突然開始笑了起來,看著又不像笑,因為他的臉色在慢慢的變,變得無奈,變得茫然,變得不知所措。我看著眼淚慢慢流了下來,我已經確定了他不是在笑。我見過他笑,他笑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的臉開始抽搐。我不知道是因為怕黑還是別的原因,這段黑暗得看不見任何東西的路,變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棵稻草。他開始嚎啕大哭,哭的特別的難聽,也許是我從來沒有聽過一個成年男孩嚎啕大哭過,所以我覺得真的很難聽。我看著他的鼻涕流出來了,口水也流出來了,以至於我已經不清楚哪個才是眼淚。我想伸手去安慰他一下,可是,我又不知道要怎樣安慰。我靜靜地看著他哭,靜靜的!

大概過了十分鍾,終於走到了有路燈的地方,他擦掉了臉上那不知是眼淚還是口水與鼻涕的慘雜物,喝掉了他那半瓶酒,穿上了他提在手裏的鞋,收回了他臉上的無奈、茫然和那份不知所措,大步地向前走去。此時,淩晨零零點零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