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時光變遷你歎息流逝 ,我靜等安好(1 / 3)

春曉:

家鄉的冬來得總是那麼早,每當秋去冬來枯葉腐朽時,單調的純白色便會迅速地縈繞起冬的大地,糾纏著蒼勁的鬆柏,興奮地擲出點滴翠綠色的俏皮,然後雪落枝頭,猶是冰雕玉琢,美得如玉如花。

不過似乎是理所應當的,當它與冰寒一同而至時,也總會帶走所有的生機勃勃,然後萬物凋零,死氣沉沉。

所以白色總是顯得那麼淒美,也讓冬充滿了寒冷——沒有了百花盛開、百鳥爭鳴,再也尋不得炎炎烈日、狂風暴雨,就連那飄絮漫、枯葉翩飛也消失不見了。

見不得自然是要思念的,也就是在這“思念”之餘,冬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失去”的代言人,然後理所應當地成為了一個傷感的季節。

這是我始終無法理解的東西。我不明白這到底是人們抒發感情時對美景強加的一種感觸亦或是冬本就不討喜,我隻知道,在我的眼裏,它永遠是一位身著白衣的美麗使——每當寒地凍,萬物沉眠時,才會為這迷茫的人世,帶來一份沉浸在傷感裏的寧靜美。

我喜歡這份寧靜,也喜歡冬,所以闞莉莉和我分手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歡冬那麼簡單。

闞莉莉,我該怎麼去回憶她——漂亮?賢惠?還是溫柔?我想這些她都有吧,她是那種會溫柔地躺在你的懷裏,用水汪汪的眼睛來傾聽你的痛苦並揚言要去分擔的人,她也是那種會在你生氣的時候死死抱住你並哭著對你不要離開的人。當然,她更惡毒,因為她會在你為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不要命地奮鬥時,用最牽強的理由離你而去。

“你喜歡冬,我不喜歡冬,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白春曉,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就是這麼對我的,在短信裏,一字不差。當時我正在宿舍打遊戲,用我那台二手電腦,拿著我剛買的聖刀滿懷激情地在《傳奇》裏單練。我想她不知道那時候宿舍裏的所有人都在羨慕地望著那個擁有“完美人生”的我,她也不知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靜靜地徜徉在藍色屏幕裏的這一排字。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闞莉莉,我當時想要殺了你,但是我不能,我能做的,隻是倉促一笑,然後繼續埋頭奮鬥。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家都在想什麼,但我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或者這個世界“不對勁”,我也有些“不對勁”。我像是喪失了“感覺”這種東西,因為周圍的一切都是寂靜的,我聽不到任何一絲聲響,但我卻能意識到周圍是亂哄哄的,很吵,讓我沒辦法思考,像是時間變慢了,或是錯亂了,一切的實物都顛倒了順序。然後我知道了,原來是你,從我的世界裏走掉了。

那時候我是很你的,闞莉莉,恨得咬牙切齒。

可命運偏偏就是這麼神奇,也就是在這樣一個寧靜且美好的冬裏,我看到了那掩藏在原本安寧和諧生活裏所有的肮髒,也看到了所有虛偽善良麵容下隱藏的罪惡。

就像是腥臭的鮮血從地獄的深淵裏瘋狂的湧出,無法阻塞,然後不斷地蔓延著,把那雪白的、美麗的大地一點一點地侵蝕,最後變成了永不止境的邪惡之地。

那時候我覺得也許闞莉莉是對的,其實冬並不如我想象中那般美好。

那是00年初夏的某一,也是我大學畢業的那一。當我背起沉重的包裹站在學校門口的路燈下時,我第一次發現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我想象中那般悠然自得,如果追本溯源,我恐怕要嘲笑自己太幼稚。

我本以為我走出校園後的一切都會像是學到中學,中學到大學那般理所應當,如若不然,生活中也會發生一些應該發生或者不應該發生的事情讓我進入屬於我的軌道,然後我也會順著這軌道進入我的下一個人生階段。

然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昏暗的燈光下顯得虛無縹緲,我所有的幻想也被最刺目“現實”二字湮滅的所剩無幾。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迷茫,不知道此時此刻該何去何從,也不知道從今以後該如何安排。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第二,我做了一個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決定——我用我四年的積蓄買了一輛旅遊車,然後帶上我所有的行李開始遊走於各個城市。

讓我沒有想到是——當我繞著祖國的大好山河走了大半圈再回到自己的故鄉時,我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一名旅遊作家。而當我功成名就後去追尋所謂的成功經曆時,我又發現,我隻不過是開著車從學校回了家那麼簡單。

所以很多時候我都在想,當我們處心積慮地去做某些事情的時候,這件事情會不會早就有了定局,然後我們所有的擔憂和思慮都不過是多此一舉,一切的努力和奮鬥都成了畫蛇添足,而其實生活中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是“不用作為”的。

例如,感情。

談論完我的成功史,也該我的家了。我的家鄉是位於祖國北方的一個偏遠鎮,名為青河。

青河鎮唯一的特色就是——它雖然位於祖國的北部區域,但鎮的冬是從來不會下雪的,可偏偏距離青河鎮兩公裏外的北河鎮就會下雪,而且那裏的雪花很美,其形其色,真的可以用“鵝毛”來形容。

這是奇觀也是謎題,所以在解放之後有很多氣象專家和地質專家來到鎮一探究竟,但在最後,所有人都悻悻而歸,沒有人找到原因,甚至連個法都沒有。

自那以後,這些專家成了村裏老人的笑柄。他們這些書呆子根本就不懂什麼是神的安排,鎮之所以不下雪,是因為青河鎮裏的河神得罪了雪神,雪神大怒,然後禍及殃民——青河鎮再也無法享受到大雪的恩澤。

我也聽老人,青河鎮之所以名為青河,是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鎮的前麵有一條長長的河流,每當到了夏,河流就會變成青綠色,映襯著碧葉紅花總會吸引很多文人墨客觀賞,原本想叫碧水河,後來想想,還是青河好聽。

等我長大一些後也問過老人們,為什麼青河沒有了呢?那時候老人們歎著氣告訴我,雪神走後,青河的河神也走了。我又問,既然河神走了,為什麼鎮還是不下雪呢?老人們沒有回答我。

現在想想的話,那或許就是所謂的愛恨情仇吧,就如同我和闞莉莉那般,感情的微妙,有時候僅僅靠言語是無法表明的。

我也能猜到,青河之所以會在夏變成青綠色,應該隻是河神表達情感的一種方式,因為夏是不會下雪的,所以他會思念,就如同雪神離開後他的毅然決然一樣。

我想他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所以我想他不會後悔,也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至於故事的後續,我想他應該是去找雪神了吧,然後把她永遠地抱在了懷裏,他們之所以沒有再回來,是因為他們忘記了這個鎮,忘記了這個曾經相遇的地方。

當然,這是個故事。

事實證明,開著車遊走在自己家鄉道路上的感覺和步行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是身處世外一樣,也有種窺視的感覺。

我可以在這個我熟悉的世界裏看著其他人的一舉一動,然後不會有人認出我,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的表情和神態,我可以不用在乎社交時所必須要用的各種禮儀,相對的我可以使用任何我想要並且讓我舒適的方式去評判別人。

我想這大概就是墨鏡可以賣得很好的原因。也就在我糾結著要不要以此為題寫一篇散文的時候,我意外地看到了我的妹妹——古月秋。

古月秋和畢業後迷茫的我不同,她在第一時間就回到了青河鎮,並在鎮醫院裏做起了實習醫生。按照她的法——現在的她是一個合格的醫生,將來的話,她會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

雖然我叫她妹妹,可我也隻不過是比她早出生了一個月而已,我本以為我們可以不論大的直呼其名,但令我驚訝的是她從到大都是“哥哥”、“哥哥”的叫我。這一叫,就叫了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