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迷陣裏,滄流高手無不大驚,飛掠而起,想要避開腳下密密麻麻海潮一般湧來的毒蛇和毒蠍。
然而,剛一掠起,就不約而同失聲慘叫,原來樹林之間早已布滿天羅地網般韌滑鋒利的銀蠶絲,他們一竄起就被這些見血封喉又鋒利至極的銀絲割傷,瞬間便劇毒攻心死於非命。
這就是一批又一批高手有去無回的秘密,可惜,這些高手明白真相的時候,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無法將這個秘密傳遞出去。
將林池他們送回宮苑裏,曾昊又檢查了一下楚淩霜的傷勢,將一瓶藥膏放在她身邊,兩名修羅城弟子忍不住提醒道:“曾師兄,你一再偷偷幫助敵人,會讓夫人震怒的。”
“在夫人眼裏,天下人誰不是她的敵人?她已經不可救藥,我勸不了她,隻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減少一些罪孽,算是為她贖罪。”曾昊低聲道:“如果你們看不慣,大可以告密,要是還在乎師父的為難,不想讓更多的同門和專情無辜的男女枉死,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那兩人對望了一眼:“曾師兄,夫人最忍受不了背叛,你早晚早晚會遭受嚴懲的。”
“我並非背叛她,隻是受不了她過重的殺戮。”曾昊苦笑道:“那些被她利用過的男人,有幾個活過三年?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那兩人歎口氣,要不是曾昊偶爾會替同門求情,他倆早就因為無心之失被漠櫻賜死,整個修羅城受惠於他的弟子不少,他倆自然也不想告密,看著他出事,都沒有再說什麼,心情沉重的一起離去。
漠櫻總是毫無征兆便抽風濫殺無辜,不管是修羅城弟子,還是外界的情侶,她都想殺便殺。眾弟子無不戰戰兢兢,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是,師父總是慣著她,大家除了暗自禱告厄運別降臨到自己頭上,也沒有別的辦法。
小半個時辰後,林池最先醒過來,見楚淩霜身邊有一瓶藥膏,再想想曾昊給他的小瓷瓶,他半信半疑打開瓶塞聞了聞,氣味不像有毒,還是不放心,就試吃了一粒藥丸,一股溫熱氣息很快便自丹田處升起,他精神為之一振,立即給渾身都是冰屑的楚淩霜服了三顆。
將藥膏也在自己傷口處試用了一下,一刻鍾之後便感覺到了神奇的功效,他才放心的貼身收好,打算每隔兩個時辰,給楚淩霜重新敷一次藥。
將每個房間的棉被都拿過來給楚淩霜蓋上,半個時辰後,摸摸她的手,依舊冰塊一般,因為這裏沒有火爐,也沒有炭,他隻能去廚房裏抱來幹柴燃了,將屋子裏的溫度盡量烘烤得比較高。
然而,她依然冰寒徹骨,氣息奄奄,心跳極其微弱斷斷續續。
他猶豫再三,將她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同時將手掌貼在她腹部,輸送內力激活她體內的真氣。
後半夜的時候,楚淩霜終於從漫長的昏厥中醒過來,丹田處若斷若續的暖意讓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見自己正靠在林池懷裏,他額頭和脖子上都是虛汗,想來是因為真氣消耗過度。
她無力的笑了笑:“謝謝你,林池。你的內力不如我,我體內的真氣會應激反噬你,別管我了,一不小心你就會走火入魔。”
“無妨,你再服用幾顆暖心的藥丸。”林池指了指床頭放著的小瓷瓶:“你體內有幾處經絡受阻,我的真氣每次遊走到那裏都被擋住,你配合我一下,不用運功,隻要盡力撤除應激防禦的意念。”
楚淩霜點點頭,服了幾顆藥丸,然後閉目放空意識,盡量接納他的真氣在自己體內遊走,幾次三番之後,終於被他打通那幾處被寒毒阻滯的經絡,渾身的寒痛漸漸開始減輕,又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天色蒙蒙亮,她身上的冰屑消融殆盡,終於安全度過了最難熬的冰寒催情藥折磨。
林池渾身虛弱,汗如雨下,無力的將她小心翼翼放倒,給她掖好被角,他再也撐不住,軟倒在地上。
“林池,謝謝你。”
“公主一次次舍生忘死為我們擋災消難,林池做這些小事何足掛齒?”林池感歎道:“其實要說謝,公主應該感謝曾昊。這暖心藥丸和生肌靈膏都是他留下的,他還算有幾分人性。”
其實第一次見到曾昊時,楚淩霜就從他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悲憫,隻可惜,武功不俗,容顏出眾的他,會迷戀上漠櫻那樣惡毒的女魔頭,恐怕難以善終。
休息了半天,中午時滿天的濃厚黑雲散去,熾烈陽光照射在院子裏,因為楚淩霜身體接連嚴重受損,昨晚肋骨處的新傷也疼得厲害,體質寒透,十分懼冷,林池便抱著她去院裏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