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樣冰冷清湛的眸子凜然盯著,赫連梟竟然莫名的有些生寒,卻更加不舍,語氣裏多了幾分請求的意味:“影兒小姐,請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讓你後悔做我赫連梟的女人。”
“謝了,我不需要。”楚淩霜依然是清清淡淡的一笑,將自己衣袖從他手心裏抽出來,轉身便走。
赫連梟不死心的追上去兩步:“為何一點機會都不能給?風影,我赫連梟有什麼配不上你的地方?”
見他神色憤慨痛苦,楚淩霜微微有些不忍,如實道:“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這一生非他不嫁。”
“他是誰?”
“無可奉告。”
“他對你可好?”
“很好。”
“他在哪裏?如果他對你很好,為何不見你身邊有他?”赫連梟不甘心的追問不休。
楚淩霜望著暮色蒼茫的天空出神:“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如果有緣,總會再見到他。”
赫連梟更加驚疑:“聽說你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神月宮輪回湖畔待著,你能接觸到的男子,除了風府裏你的舅舅表兄們,就是神月宮裏的弟子,但不知能讓你動心的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楚淩霜一驚,立即回過神,淡淡道:“這是我的私事,請世子不要追問太多。”
“抱歉,我也並不是非得窮追不舍,隻是很好奇他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動心。”
楚淩霜看看天色,抱拳淡漠一笑道:“時間不早了,告辭。”
說罷再也不停留半分,翻身上馬追向風冪他們。
看著她利落縱馬馳騁的纖秀背影,還有臨別時那淡然卻像卷走漫天風華的一笑,赫連梟不禁悵然遙望,悔意翻湧。為何要草率退婚?
第三天比賽項目是詩書畫,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附庸風雅會塗鴉幾筆順帶吟誦幾句小詩的所謂才女才子,所以這天參賽選手數不勝數,完全不像昨天的棋藝比拚那樣冷門。
自己作為楚淩霜時,因為生命太倉促,隻活了十六歲,為了藏拙保命還沒有作品流傳到外界,但是她應試芳華齋總設計師時,曾經一口氣創作了二十四番花信風的詩書畫係列,在一定圈子裏還是會被人發現她的風格。
這兩天在鳳麟宴上的表現已經風頭太過,引起皇室嫉恨,為了安全起見,她決定還是有所保留,並且改變一下詩書畫上的風格,讓人無法將她和楚淩霜聯想起來,否則難保在大秦那個幕後置她於死地的人,會不會再度找來謀害她。
她正在沉思,台上女官開始叫她的名字:“元帥府的三小姐風影請出場。”
她立即收斂雜念從容走上白玉台,在桌案前拿起畫筆正要開始,忽聽一個清脆女子聲音道:“且慢!風影,待本公主與你比試。”
彩衣翩然,鳳淺語施展漂亮的輕身功夫飛落在楚淩霜身邊,挑釁的看向她:“怎麼樣,敢不敢迎戰?”
楚淩霜淡淡道:“風影鬥膽,願意接受挑戰,還請公主高抬貴手,別讓風影輸得太難看。”
想想沁王府裏淺語對她的一次次羞辱毒打,楚淩霜就是一陣惡寒,很想給她個下馬威,讓她在萬眾矚目下出醜丟人,然而,對方的身份現在是公主,而且是女皇極其看重,不惜養在外麵,直到現在才擺在世人麵前,要當做未來儲君好好栽培的天之驕女。
她對她縱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分,否則隻怕會給元帥府招致滅門之禍。
做臣子的,怎能處處鋒芒畢露,壓過君王?
想必鳳淺語非常清楚她有這方麵的顧慮,才會囂張無比的挑戰。
“放心,本公主會手下留情的。”鳳淺語說著拈起畫筆,由宮女幫她鋪開宣紙,研墨調製水彩,她則開始凝神作畫。
楚淩霜這邊伺候的宮女自然事先得到命令,在研墨和調製顏料時,故意出錯,楚淩霜隻當做沒有看到,暗自冷笑一聲,不動聲色隻是運筆如風。
小半個時辰後,她便放下毛筆,負手站在桌前等著鳳淺語。
鳳淺語心裏一急,來不及細細潤色,匆匆收筆,湊到楚淩霜那邊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呆在那裏。
隻見楚淩霜畫麵上隻是寥寥幾筆勾勒出女子倚窗遠眺的畫麵,因為宮女調製出的顏料大多混雜髒汙得不可用,能夠使用的隻有兩三種非常清淡的色彩,可就是這極其有限的水彩,也被她巧妙的用在了畫中。
這幅畫色彩極淡,然而意蘊深遠,筆法嫻熟秀雅,讓人一眼看去就舍不得移開眼睛。
上麵的題詞用得是行草,遒勁又不失雅致,詞句更是妙不可言:“竹蔭舊宅。光陰靜好,素處以默。毋議短長,渾忘悲喜,唯拈平仄……等閑換了秋聲,促葉底、鶯花失色。東海生桑,南柯未醒,西窗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