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去吧,我想安安靜靜陪陪孫兒。”
沈崢起身抱起楚淩霜,去了另一間屋子。
那裏茯苓已經燒了好幾大桶的熱水,就等著沈崢帶楚淩霜的遺體過來清洗,入殮。
棺木她下午已經下山去附近的集鎮上定購了店裏邊最好的,給了老板重金打賞,讓夥計們幫忙運到山穀裏。
隻是沒想到慕容羽也會力竭身亡,棺木準備得少了一副。
見沈崢步履沉重眼睛紅腫的抱著楚淩霜過來,茯苓趕緊道:“沈大哥,我來給淩霜姐清洗身子吧?我是女孩子方便些。”
沈崢擺擺手,低沉疲憊的聲音道:“你出去吧,我和她已經是夫妻,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茯苓不由想起那晚他和楚淩霜瘋狂纏綿的聲音,臉上一紅。
雖然從那一晚之後,楚淩霜因為身體越發虛弱衰竭,沒有辦法再和沈崢做這種最耗體力的事情,可是那僅有的一夜瘋狂,也像刺一樣紮在洛傾顏和茯苓的心裏。
她每次一想起來,就不由得心裏發緊,酸澀難當,不過還好,那礙眼的女子終於死了。她乖巧的道:“好,沈大哥要是還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吩咐一聲,我就在外麵。”
“謝了。”
將身體早已冰冷僵硬的楚淩霜放進熱水裏,早已經和血肉粘連在一塊兒的血衣慢慢浸泡軟和下來,她的身體也稍微暖軟了些。
他小心翼翼解開她的衣服,將她已經被血浸染得難辨原本顏色的衣裙一層層脫下來,偌大的浴桶裏熱氣氤氳,清水變作鮮豔的血水,腥氣彌漫。
她左手手心還死死攥著,在熱水的浸泡下,他小心的輕輕一點點掰開她的手指,殘存的指甲蓋般大小一片密函紙張,從她掌心滑落,紙張被血侵蝕得早就腐爛,看不出上麵一丁點字跡。
若不是她那樣慘烈決絕的一死,用自己的血在最短時間內毀了那張精心布局的密函,沈崢必將百口莫辯含冤死在亂箭之下。
雖然明知道她就算不自殺,也活不過這兩天,而且她的魂魄已經重生了,可是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依然扯得他心髒一陣陣絞痛。
房間裏沒有外人,他隱忍多時的熱淚在此刻終於滾落,他低頭吻上她早已沒有溫度和血色的唇,顫抖著輕聲呢喃:“霜兒,我的影兒……霜兒,這裏還疼嗎……”
手輕顫著放在她已經流盡鮮血的心髒處,無盡的悲痛歉疚鋪天蓋地而來,他失控的將她身體從浴桶裏抱起,緊緊摟在懷裏,癡迷的虔誠的親吻著她額頭眉眼臉頰和唇:“霜兒,這一生我有那麼多想為你做的事情,可是都沒有來得及做,我曾經在心底發誓將自己所有的,全部給你,你想要的,不遺餘力為你達成。可是重逢後一錯再錯,相認後時間又這麼倉促,我什麼都沒有為你做過。影兒,我一定要找到重生後的你,將我想做的,該做的,全部做到。影兒,請你入夢告知我你的下落可好?霜兒……”
也不知道喃喃低語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來,將她抱出來放進另一個幹淨的浴桶裏,繼續為她清洗身上的傷和血漬,她身上遍布燒傷疤痕和幾十道鞭傷,以及今天中午刺穿心髒的傷。
那些燒傷疤痕他雖然心疼,卻因為當時沒有找到她,不至於那麼悔恨,隻是疼惜,可是那些鞭傷呢?
他不是不知道淺語對她的虐待,可是因為對淺語真實身份的忌憚和對皇上賜婚的不滿,他從來沒有過問這個醜王妃的死活,任由她被欺淩。
若早知道她就是他苦苦尋找多年而不得的影兒,他不是可以早一點嗬護她,疼惜她,給她最想要的生活?
一切都是命,也是他的糊塗,他怎麼就沒有對當時的她哪怕給予一點點留意,也不至於錯過這麼久,這麼多,讓她平白在他的王府裏吃那麼多苦。
將三個浴桶裏的熱水都用遍,她身上的血汙終於清洗得差不多,茯苓隔窗悄悄看了看,乖巧萬分的又燒了一大盆熱水端進來,連同一條新毛巾遞到沈崢手裏:“沈大哥,再仔細給淩霜姐擦一遍吧。”
“好,謝謝。”
沈崢細心的為她擦拭身子,茯苓出去翻找了一下楚淩霜的包裹,將她一身沒有穿過的粉紫色衣裙取出,裏裏外外的衣物鞋襪也都找出來。
這些東西的做功全部都很秀雅精美,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人之手,不用說,肯定是她的母親林舒一針一線親手為她做的。
她將這些東西送進房裏,沈崢一件件小心翼翼為楚淩霜穿好,抱著她走出這間血腥氣氤氳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