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漸起,在一片浩渺的湖泊水波上,茫茫霧氣正在散去,間或有幾聲水鳥的鳴叫聲次第響起。這時,在一叢青綠的蘆葦中,有一條船吱悠悠地劃了出來。
劃船的乃是一位膚色黝黑,又高又瘦的少年,約摸總角年紀,一邊搖槳一邊唱著不知名的漁歌號子,歌聲嘹亮中又帶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在青碧色的湖水上飄蕩,不時引來群鳥呼應似的啼鳴,倒也別有一番人間仙境之感。而在他身後的魚簍裏已經塞滿了各色鮮活的魚兒,看來又是一個收獲頗豐的早晨。
少年姓何名淩風,是湖西岸一座村莊中的普通人家孩子。自從父親幾年前得了重病去世,母親也日漸年老體衰,如今家中隻靠他一人打漁為生。好在他勤儉持家,日子倒也過得衣食無憂。
這一日,何淩風跟往常一樣早起打完魚,準備拿到十幾裏外的城集市上去賣掉。他一邊將船劃向岸邊,一邊想著賣了魚去給母親買點藥順便再買些米麵布料等雜物家用。母親昨夜裏許是著了涼,老毛病又犯了,咳得厲害。這病是自打父親去世就患上的,附近的郎中都瞧遍了也不見好,沒法子,治不好就隻得每次發病都用藥控製著,倒也無什大礙。
他心中正想著這些瑣事,冷不防身後上空傳來一陣銳嘯,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好似重物落水之聲。他一驚之下猛然回頭,隻看得見一雙底朝上的靴子正逐漸沉沒於水中。這是有人落水了?他不及細想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便撇了槳一個猛子一頭紮入了水中,不多時,他就拖著一個身材矮略微肥胖的人上了船。
他將那人仰麵平躺放在船板上,頭偏向一側,擠壓胸腹部,就見那人吐了幾口水後悠悠醒來,眨巴了幾下眼睛,便自己坐了起來。
“他娘的,被個王八羔子追了三三夜,總算是逃脫了,卻不成想連日逃命真元損耗過大,一口仙氣運不上來,命差點葬送在這湖裏了。唉……可憐我王富貴修道半生好不容易初窺仙門正要登堂入室,哪來這般晦氣,出門找個仙材都能被人追殺……”
那人還在自顧自地嘟囔著,何淩風卻站在一旁微微皺眉不知所措,隻因這個叫王富貴的人張口閉口仙啊道啊的,讓他聽得一頭霧水,心想這人莫不是嗆了幾口水連著腦子也進水了吧?盡些怪力亂神的胡話,難不成以為自己是個神仙?
這邊何淩風還在腹誹這人是不是腦子壞了,那人卻突然住了口,開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他來,眯縫似的眼睛中仿佛有銀色電光一閃而逝,那人越看越是一臉嚴肅,最後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亡我,不亡我萬華仙宗啊!真沒想此番因禍得福,機緣巧合之下竟讓我找到了身懷仙靈玉體之人。哈哈哈,這下有救了,有救了……”
何淩風隻覺莫名其妙,剛要些什麼,那名叫王富貴之人卻一躍而起,疾風迅雷般探出左手來,一把抓住何淩風的左手腕,右手食中兩指並指如劍搭在了他脈管上。
“沒錯,脈象雄渾厚重沉穩有力,其內先之氣自行運轉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正是仙靈玉體之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人隻顧兀自興奮大笑,卻不想手上力道隨之一緊,何淩風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喂,能不能放開我,很疼的”何淩風都快要哭了。王富貴聞言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縮回了雙手,開口道:“友海涵則個,實在是大的驚喜把老夫我樂壞了,亂了分寸,亂了分寸。”一邊著又一邊興奮得直搓手,一雙眼都快擠成了一條縫。
何淩風一齜牙,隨口著“罷了罷了,也沒什麼要緊的。”隻是看那揉著手腕的痛苦表情,怕是自認倒黴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是怎麼一回事呢,奇了怪了,我剛劃船過去附近半個人影都沒得,你這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是打哪冒出來的啊?還直接一頭栽進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