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的麵積很大,碧波環繞,遠望似是一塊藍玉鑲嵌下的綠寶石,若登島上山巔俯視,整個島兒沐日浴月,煙霧無際,美不勝收。
這裏山高林密,怪石嶙峋,峰回路轉,曲徑通幽,與世隔絕卻是別有洞,以島為景,以景抒情,是“海上瀛台”,一點也不過份。
如此一個讀書的好地方,怪不得豪擎彥一意孤行。
進入孤島第一起,豪擎彥就扮演了一個苦讀的角色。
清晨,太陽剛從海麵躍出,霞光染紅了萬頃碧波,他朗朗的讀書聲便在深壑陡壁間回蕩。
夜晚,月明星稀,萬俱寂,隻有他房裏的燭光依舊閃爍在如黛的山穀中,窗紙上現出他伏案執筆的剪影。
看似煢煢孑立,形影相吊,其實,他並不孤單。
因為孤島上還有一道肅穆莊嚴的風景線,那就是山腰際屹立著一座寺院,名叫“雲來寺”。
飛簷鬥拱,暮鼓晨鍾,給島帶來了幾分盎然的生機。
雲來寺在孤島落戶的時間還不長,那是1864年7月下旬,一群不知是從何方雲遊而來的和尚乘船而來,登陸孤島。
也許,他們見這裏椰風海韻,風光旖旎,是一座人間少見的禪修聖地。
所以,這群和尚便賴著不走了,采石斬木,在半山腰寬闊而平緩的背風之地,搭建了一座寺院,離“解元書屋”僅有三裏之遙。
奇怪的是,他們來時還帶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對外稱是他們在雲遊途中撿來的,出於善念,就撫養了。
這年頭這世道,養家糊口不容易,賣兒棄嬰的事兒可就多了,故這種法,倒是沒人懷疑什麼。
即使有人覺得他們個個剽悍異常,臉含凶相殺氣,不象是出家之人,疑是太平軍餘孽,也不會報官。
因為這裏的百姓幾乎都是為了躲避戰亂才逃荒於此地,對清廷懷有一種浸在骨子裏的仇恨,
在善男信女的捐助下,經過十多年的修繕與擴建,雲來寺的建築不再是初來時那簡陋的茅屋了,全部換成磚牆瓦蓋圓木結構。
佛殿、經堂、禪房等一應俱有,雖不甚雄偉,卻也有一種讓人頂膜崇拜的寶相。
豪擎彥是過元宵節後才上島的,時值南方的回南,乍暖猶寒。
由於氣陰晴不定,大地潮濕一片,期間淫雨霏霏,窗外的世界陷入了茫茫的霧海之中,到處都是濕漉漉的,空氣似乎都能擰出水來。
這種鬼氣,衣服越晾越濕,滿屋子彌散著一股黴味,就甭山上有幹爽的殘枝枯葉了。
偏在這個時候,書屋裏備用的幹柴用完了。饑餓難挨,他隻好厚著臉皮,去寺廟借些幹柴應急,因為他知道,寺裏有柴房,肯定儲備著很多幹柴。
方丈弘一年近四旬,生得氣宇軒昂卻顯得溫文爾雅,雙眼俊美有如寒星深邃,皮色白淨,行步穩健,乍看像是一個白臉書生,飽學之士,而不是佛門中人。
他一聽豪擎彥的來意,滿口應諾,叫豪擎彥先回書屋稍候,柴火隨後有人送到。
借到柴火是在情理與意料之中,因為這些年來雲來寺不少受到豪氏宗祠的好處,甭些柴火,就是再大的些事兒也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