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一世戎裝為誰負(3)(2 / 2)

我在柒蒙草研磨製成的藥丸上覆了一層紫凝霜,溶在冬雪飲的茶水裏,算著時辰,此刻該是藥效發作的時候,冬雪暈倒在路上,冥修將她送去祝傾蹷那裏需要費些時候,紫凝霜包裹柒蒙草,一時三刻祝傾蹷也難以測出,時辰該是夠了。

我取出其中三枚銀針,分別紮入陽池、內關、合穀三穴,銀針入肉,細微的刺痛過後,胸腔裏久久不散的痛楚終得以平緩。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陽池穴溝通表裏,以針泄寒,內關穴凝氣安神,而合穀穴減緩痛感,可增強身體的耐受力,降低對痛覺的敏感性。

我輕輕閉上眼睛,鏤空雕銀香爐裏靜燃著薰衣草香,其味悠然,細細嗅來,凝心聚氣。

半晌,隻覺得體內血液留緩,心髒猛然一陣收緊,窒息的疼痛,我緊皺了眉,熬過這一陣,方才漸睜雙眸,後背已然被冷汗滲透。

反序將銀針由合穀、內關穴拔出,我移步至桌前坐下,取過空瓷杯放置在陽池穴下,方才將穴內的銀針緩緩拔出,銀針離體,便引得汙血流出,我靜靜看著體內的血液盛滿小半瓷杯,方用娟帕擦拭了針口處。

屋內有隱隱血腥味不散,香爐裏雖有濃香,若是習武或者體質敏感之人仍可輕易嗅得空氣裏隱約的血腥,我將兩扇對立的窗打開,清風入內,方才散了房中血腥味。

忽聞的一陣腳步聲漸近,我忙取過盛血的杯盞扔出窗外,方才前去開門,屋外沈夙推門的手一時未曾收回,望著我微微一愣,而後卻輕皺了眉。

“怎麼臉色蒼白成這個樣子?”

“沒事,想來是吹久了風。”我慌忙別過頭去,伸手在臉上揉了揉,邁步便去合上窗戶,返身時沈夙已將另一側窗戶合好。

我朝他笑笑道:“屋裏太悶熱,開窗透透氣。”

沈夙並不多言,拉過我冰涼的手收在掌心,垂眸凝視著我,卻沉了麵色:“消瘦成這個樣子,如今飯菜皆難下咽,我明日讓祝傾蹷再給你開一方補身子的藥。”

我也不爭,隻溫順點一點頭,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楚濟來尋你何事?可是抓住那晚的黑衣人了?”

沈夙抬手輕捏了捏我的鼻尖,有些好笑道:“這些事你卻是上心的緊,方才倒是不應該讓你先回了。”

“好啊,那你日後行軍論戰,皆要帶上我!”

沈夙佯瞪我一眼,道:“先前軍中議會皆是任由你在場,是誰顧忌著女子參與主營中議會易惹人非議,自己不去的?”

我吐了吐舌,心下訕訕,好聲道:“好啦好啦,是阿妧的錯,四哥你快告訴我罷!”

他拉過我在桌前坐下,斟了杯茶,方不緊不慢的道:“人已經抓住了,是軍營中人,而且…”他望我一眼,悠悠道,“…與你還有些淵源。”

我頓了片刻,緩緩問道:“…那人…可是閻鬆?”

沈夙點頭,我雖早已料到如此,卻也難免心生唏噓歎息。

“我在淨水亭擺宴那日,他是裝作無意,故意配合了田毅,表麵上看,是田毅利用了他,殊不知,是他在暗地裏操作…”我抬眸望著沈夙,麵有擔憂之色,“可是…這閻鬆當日我嫁你離宮之時便在你身旁,他是早便被人安插了在你左右……”

沈夙搖一搖頭,道:“當日你所見的閻鬆兩個月前便死了,如今這個,不過是身形相似,頂著一張易容的人皮罷了。”

我心下吃了一驚,問道:“那可知是何人安插入內的?”

“無法查知,”沈夙道,“這個假閻鬆在被抓住的時候已經服了劇毒,從他身上查不出一點線索。”

我輕動了思緒,推測道:“假閻鬆若是近兩個月方才潛入軍中,那最大的可能性,他該是四皇子夏天柘麾下的人。”

沈夙麵色沉幽,喜怒不辨,隻淡淡道:“你與楚濟想到了一處,隻是如今還不好妄斷。”

“那你接下來意欲如何?”

沈夙微抬了唇角,神情傲然:“既然不好判斷,便將他的屍首送回給夏天柘,看他作何反應。”

如今汝南已經占領,夏天柘退守鈿鈞…千軍萬馬橫掃北上,我原以為沈夙這一年蟄伏,卻不知他早已暗中奪下南方數十座城池,而今擁兵汝南,已堪堪分奪天朝半壁江山,再往北上……我眸底緩沉幽光...窗外雨落聲漸熹,終究春去夏至,又見一年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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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又這麼晚更新....明天會早些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