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悲之天(1 / 2)

有人妖鬼是和“人”一同誕生在混沌之初;又有人萬物有靈皆可成妖鬼。

人掌管白日,妖鬼掌管黑夜。

戲裏齊大聖劃去了陰間的生死譜,那些得永生本該無憂無慮的命卻因為拘束不了,而被貶為妖鬼。

仙風道骨的修行隱士又,妖鬼不過是人心裏的孽障、心魔,因七情六欲(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六欲: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淨心裏的欲望便逐漸擴大開來,扭曲自己的神智便墮落成為妖鬼。

但長久以來,沒人見過妖鬼。放眼望去,地之間是人的王朝,是人的時代。更不用妖鬼的時代,這更是前所未聞。

但是現在,這個時代它不屬於人,它在人的推動下一步步走向黑夜……

巳十六年,年末。

生在這個年代,性命本就不由己。一切的生死,是命了算;是王命了算。

其他的,是草芥、是棋子、是兵器。除了王以外,其他的,不能夠稱之為人。

於是,身為太子的四人反目為仇,舉兵征戰,隻不過是為那一個王座、那一把龍椅。四處的戰火狼煙讓也變了色,清澈的、蔚藍的空已成為了口口相傳的童話。

這個時代的,是渾濁的、是血色的!像是地上的紅映照在上,昏暗的紅色空映入眼眸,一味地擾亂人的記憶。空氣中就還有血的那味道,有一絲的甘甜,但更多的卻是腥膩。隨處可見的“高山”,一個疊住另一個,越疊越多、越疊越高。還有那煤炭般的雲,像是一顆鼓動著的心髒。

太陽早就不見了,抬頭什麼也看不見,或許它也早已經融入了紅裏麵。

消逝的太陽、暗紅的空,這昭告著下:“這注定是個殺伐的年代,沒有人能夠躲過,哪怕置身世外……”

……

那一日,少年的家鄉成為了“王”的犧牲品。

四王之中那位名為萬豪的王舍棄了這一座位於邊境的城,駐守的軍隊撤離的那個夜晚,萬豪的一位手足兄弟——四王中的另一位:萬戮,他的軍隊如同餓了許久的鬣狗一般殺進了這座毫無防備的城,享用它們期盼已久的盛宴。這是真真切切的字麵意思,如同饑餓了許久的鬣狗!

“躲進去!”

“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

父親大聲吼叫著,可那粗獷的聲音裏分明帶著顫抖的哭腔,這告訴少年,有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了。

不由他的分,父親將少年丟進了漆黑的地窖,接著從外麵緊緊合上了地窖的木門,任由少年的敲打和哭喊也絲毫打不開這扇門。

少年知道,父親在門外麵抵上了什麼,憑他是打不開的。

“求求你,孩子,不要再哭了……”

月光透過門上的縫隙透了進來,少年眯著一隻眼睛從縫隙裏往外瞧。他看見自己的父親手裏緊緊握著一把草叉站在門外,自己隻看得見他的背影。

這個世道似乎就是這般殘忍,少年要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倒下。溫熱的液體濺在少年的右眼上,從此少年右眼裏的世界同這空的顏色一樣,隻有紅色。

因為恐懼而蜷縮在黑暗地窖深處的少年,默默忍受著外麵撕扯、啃食的響動,聽著父親痛苦的哀嚎在這些響動中愈來愈。恐懼和黑暗盤踞在少年的心頭,他的每一口呼吸都是生生的絕望,從他的喉嚨鑽進胃裏,這絕望的氣息讓少年害怕的要想吐。少年根本不敢也不願意去細想那是什麼……

……

已經多少了?

少年自己問著自己,肚子裏的饑餓也沒有力氣叫嚷。這麼多來,在黑暗中伴隨少年的是饑餓和父親死亡時的慘像。那染紅右眼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在腦中回放。死亡並不著急,它也伴在少年身邊。複仇和死亡都潛伏著,一點一點的蠶食少年的生命。

不要發出聲音。

不要有太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