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侍從近前去,沉聲道:“魏大人走吧,打今兒起,您可就是司主的右護法了。”
魏與賢怔了怔,聽得那侍從近前低聲道:“這可得謝您自個在顧府一事上積下的德,請吧。如今這日頭曬得很,大司主不喜這鬼天氣。”
魏與賢抬頭掃了眼鴻雁高飛的碧海晴天,今兒原是個不錯的天氣,怎的到了他們那兒,倒成了個鬼天氣了。
葉淵清暗自鬆了一口氣,有大司主出麵,這事兒倒也好同今上那兒交待。
他起身回宮稟報,今上氣得砸了手裏頭的青玉碗,氣得直哆嗦:“混帳東西!朕要殺的人他倒也敢救,如今莫不是見朕老了,越發不把朕放在眼裏了!”
葉淵清佇立一旁,緘默不語,倒是錄海公公,一個勁兒的替那大司主說情,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打消了今上怒火。
今上一拍桌子,沉聲道:“什麼時候才給朕將長生不老藥研製出來!若是再這般拖下去,朕便摘了他們的腦袋!教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葉淵清眸底閃過一絲沉痛,拂衣跪地:“此事萬萬不可,江南已經起義,皇上若執意如此,必將喪失人心,到那時候長安城危矣,南晉危矣啊!”
今上如今已經想長生不老想瘋了,哪裏還會顧及葉淵清的話,他一拂手打翻了桌案上的折子,癲狂道:“放肆,朕的江山還倫不到你來指手劃腳,來人發,葉相目無尊紀,給朕拉下去,好好閉門思過。”
葉淵清取了頭頂的烏紗帽,沉聲道:“臣自請辭去丞相一職,望今上批準。”
皇帝坐在首座冷笑:“葉愛卿,你當朕這萬裏江山就找不到一個能人了嗎?!沒有人可以阻止朕長生不老,葉愛卿你也一樣,你要辭官,朕不準!你若敢走,朕便誅盡你丞相府所有的奴仆!”
葉淵清歎了歎氣,竟不知今上為著長生不老已經瘋狂到了這個地步,一時隻覺心有餘悸。
“錄海,送葉愛卿回府!”
葉淵清出了禦書房,錄海直歎氣:“今上近來大量服用丹藥,補過頭了些,一時神智不清說錯了什麼,丞相您多擔待著,如今南晉已經開始亂起來了,這南晉的江南可還指著你們來保呢。”
葉淵清冷哼一聲:“葉淵清何德何能居丞相一職……”
錄海將葉淵清送上車輿,無奈道:“近來那些個道長執意要一千顆心,今上年紀大了,難免就信了,這朝堂之事,如今可還都指著葉相您呢。”
葉淵清坐在馬車裏,麵容冰冷,錄海一時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隻覺著,這年輕的丞相難免氣盛了些,如今被那般一說,怕是心中鬱結難消,隻他這個太監總管到底不是皇上,頂不了什麼天大的用處。
見那宋仁義的馬車過來了,錄海忙去擋了擋,急道:“狀元爺,您可快幫咱家勸著點葉丞相吧。”
宋仁義原是要進宮的,如今瞧見這葉淵清的馬車那麼風風火火的竄了出去,還有些奇怪:“倒是頭一次瞧見葉相走的這般急,這是怎麼了?”
錄海將先前的事兒念叨了一番,宋仁義眸色微轉了轉,或許這也是個不錯的時機:“錄海公公放心就是,這男人氣消嘛,很簡單,隻須三樣東西。”
“哪三樣?狀元爺說出來,也好叫種家也學一學。”
宋仁義手搭在馬車車窗上,懶洋洋的捏著一柄秋扇笑盈盈道:“自是美酒美人美夢了。”
錄海回味了一番這話,又覺頗有道理,想來若是今上生氣了,還能在他的身上使上一使。
如今長安城處處透著一股子風雨欲來的味道,長安城的街道上大門緊閉著,來來往往的多是巡防營裏頭的人,以及一些出來做點小營生的挑貨郎在街巷之間遊走,誰若是聽見了想買東西,便敲三聲門。
所以這宋仁義的馬車若是要追上葉淵清的,那簡直易如反掌,這不,一會兒的功夫二人便坐在了同一輛車上。
宋仁義懶洋洋的倚著軟墊子,笑盈盈道:“今上如今是越發老糊塗了,他膝下隻得二子都敢將二皇子賜死,更何況如今區區一千顆孩子的人心了,葉相厲來正值,同下官這等奸佞之臣可不一樣。隻是這在朝為官,須得講究中庸二字,方保長久。”
葉淵清冷冷的掃了眼宋仁義,冷笑:“國之不國,君之不君,臣之不臣,談何長久?宋大人若要保長久,自保去吧,!”
宋仁義笑盈盈的將人拽住:“葉相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既是君之不君,那不妨換一個君,你我也算是保了南晉幾百年的基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