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珠一個失手,蘇鳳錦便跌到了地上,她推開挽珠,帶著滿身的傷朝著那囚車奔去,打這兒去那斷頭台還有半個時辰的距離,蘇鳳錦咬著牙撐著,因著那傷,行動逐漸也就慢了下來。
挽珠扶著蘇鳳錦,淚流滿麵:“小姐,咱們回去吧,怎麼說戰府也將您給休了,您實在犯不著……”
蘇鳳錦忽的扣著挽珠的雙肩,喃道:“便是他說的誓言不作數了,我的也要作數的。”
除了戰青城,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她也什麼都不怕的。
趙阮誠遠遠的凝著她追著囚車奔走的身影,忽覺有些失敗,那年會追在他的馬後頭跑的人,終究不再屬於他了。
挽珠攔她不住,隻得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往前走。
此時皇宮裏頭亦是一派莊嚴冷斂,老夫人來到那緊閉的大殿前,整個人帶了滿身的風雪。
錄海歎了著,嘴裏吐出的霧色在他的嘴邊繚繞,天寒地凍,臘梅成雪。
“二位還是替戰將軍備一口好棺吧,這幾日這兒跪了滿滿當當的大臣,如今都病著被抬回去了,今上那心性,您原也是知道的。”
老夫人手執節杖冷笑:“笑話!我戰府滿門盡數為國捐軀,如今便隻得這一脈!連兵權都上交了,謀的哪門子亂!你便要像當年一般,再做你的縮頭烏龜不成!顧遇,你為何不見我。”
那扇宮門緩緩的打開,錄海急得直抹汗,這今上的名諱可不能亂喊啊。
皇帝負手立於大殿門口,冷冽的風吹拂起他龍冠的發帶與龍袍,衣袖子鼓了起來,冷風嗚嗚的朝裏頭灌,那大殿裏頭碳盆的冷意被拂了個幹淨。
“你這脾性,眼下若換了個皇帝,可早就掉了腦袋了。”皇帝擰眉瞧著那年近四十好幾卻依舊可見少時風韻的老夫人,歎了歎氣,帶著些無奈。
當年皇帝、老夫人、老將軍,原是少年相識,這其中的故事亦是一波三折,便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老夫人站在滇南候的身旁,嗤笑道:“顧遇!當年若無戰府鼎力相助,你哪裏來的皇位可坐,怎麼,如今準備卸磨殺驢了?”
滇南候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袍,沉聲道:“妹妹,不可無禮。”
老夫人語態雍容,氣度華貴:“顧遇!你若敢動我兒子!當初我夫君是怎麼將你扶上那個位置的,我便怎麼將你從那位置位下來!你對我夫君做的那些事,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今日我隻求青城無礙,若他沒了,老身亦不過將死之人,若是能將你一並拉下地獄,倒也圓滿!”
那沉冷的話飄在冰冷的風雪中,使得整個大地冷風呼嘯寒意滲人。
“你威脅朕?”皇帝負手而立,忽的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傲氣的姑娘持了劍揚言要征戰江湖,當個武林盟主,後來便遇見了他與老將軍,那時的她,亦如現在這般,狂傲得不知天高地厚!
“老身隻是陳述事實。”老夫人掃了眼滇南候,複又道:“哥,你身子原也不大好了,快起身。”
滇南候生得如老夫人一般,是個大家公子的俊雅模樣,想來也是候位世襲的公子,管著那滇南一帶,哪裏識得那些刀槍棍棒的,如今這麼一跪,受了不少的罪:“還請皇上念在當初老將軍的麵子上,饒青城這一次,他到底還年少,戰家滿門都戰死沙場,如今便隻得這麼一個獨子了……”
“是啊父皇,那戰將軍我原也是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兒臣願以性命擔保,戰將軍絕無反叛之心!”七皇子顧燁湊了過來,那笑嘻嘻的模樣不像個將軍,倒像個成日顧著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皇帝冷掃了他一眼:“你不在鳳宮好生呆著看折子,來這兒作甚。”
“兒臣可不是來替戰將軍求情的。”他笑嘻嘻的湊了過去,討好的替皇帝捏著肩膀,一副孝順的模樣叨叨著。
“父皇,你看那戰府如今兵權也交了,如今戰事已止,要不然,您幹脆就將那戰將軍貶作平民百姓,您在位之時永不掌兵,你瞧怎麼樣?這麼一來,也顯得您頗為聖德啊,若是當真將他給一刀砍了,那史部那一群糟老頭子還指不定怎麼寫呢。再說了,父皇如今正當年華,行善積德,將來定是要萬萬歲。”他狗腿的捏著肩,像個可人的孩子一般。
倒也難怪今上會如此寵愛他了,三言兩語的,便將人的心防解開了。
皇帝冷哼了哼:“你莫在朕麵前討好賣乖……”
“您可是兒臣的父皇,兒臣自然得向您討好賣乖,父皇,要不然,您就當賣兒臣一個麵子如何?兒臣得勝回來,您可還沒贈兒臣禮呐。”七皇子顧燁狗腿的替皇帝捏著手,一副極盡人子的架勢。
“朕贈你那些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