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砰的一聲又砸了一下驚堂木:“放肆!難不成人家女人還能說胡話不成?給我打,打到這二人說實話為止。”
那二人嚇得不輕:“是是是,確實是五千兩百二十九兩,原是小的糊塗,可是這個女人確確實實殺了我大哥啊!大人,大人你要為我大哥做主啊!”
這知府原是先丞相的門生,喚作徐晉,因著先丞相一事被指到了這小衙門裏頭當了個名副其不實的知府,說是知府,做的卻不過是縣令的審案上堂的事兒,一時總覺不滿,如今見了蘇鳳錦,蘇鳳錦又曾是戰青城的妻,這麼一來,便有了個發泄的地方。
“本官自會替無辜之人做主!堂下蘇氏,本官問你,這人是不是你殺?”
蘇鳳錦一時摸不準狀況,掃了眼蓋了白布的人,慌得指尖發顫:“原是他搶我銀錢非禮我在先……”
“荒唐!你一個棄婦,哪裏來的這麼多銀錢?”徐晉一記驚堂木拍在桌上,整個冰冷的大殿發出一聲巨響,蘇鳳錦嚇得險些跳起來。
“大人,這銀錢是我繡花掙的……”蘇鳳錦跪在冰冷的地上,大廳外頭冰冷的風呼呼的吹著,卷起蘇鳳錦單薄的衣,顯得她越發削瘦。
徐晉,已經年近四十了,如今因著丞相府一毀,越鬱鬱不得誌,火氣也大得很。
身旁的師爺忽的同這徐晉嘀咕了兩句,徐晉急匆匆道:”將這三人壓入牢房,明日再審,退堂。”
蘇鳳錦忙起身:“大人,我當真是無意的,大人,我還有旁的事,可否……”
師爺摸了摸八字胡,朝蘇鳳錦笑道:“在這長安城裏頭,每天不知有多少案子,知府大人可忙得很,夫人暫且忍耐。”
“我若不回去挽珠會擔心的……”蘇鳳錦來這衙門的事兒沒有人知道。
“押走。”師爺揮了揮手,蘇鳳錦便被捕快給押進了大牢裏。
這大牢同天牢不是同一座,天牢裏頭關押的是殺人的大案子,而這兒,原不過是些家裏長短鬧不清明的小案子罷了。
蘇鳳錦被扔進了一間滿是女人的房間裏,那房間裏頭還鋪著稻草,這些女人衣衫不整,有兩個坐在角落裏輕先著她那髒兮兮的發,一麵嬌聲軟語:“爺,來呀,來玩兒呀……”
還有兩個正在抓虱子,黑燈瞎火的,也抓不著個什麼,蘇鳳錦站在門口,被身後的人推了一把,險些摔倒:“大哥,可否煩請你去雲繡坊說一聲。”
“有銀子嗎?沒銀子,咱們這兒可辦不了事。”這衙役朝蘇鳳錦伸出手,姿態冷漠。
“你拿這簪子去雲繡坊,他們定會給你銀子的。”蘇鳳錦扯了簪子遞給眼前的衙役。
衙役顛了顛:“十兩,少一文錢我都不去。”
“好,勞大哥去一趟。”蘇鳳錦原也是沒有法子了,錢被搶了不說,人也入了獄,她垂眸目送那人走了才緩緩挨著大門蹲在地上。
一個女人湊了過來,她那身上髒兮兮的,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惡臭味兒,蘇鳳錦緊了緊衣袍,有些慌。
她笑道:“夫人莫怕,我是好人,嘻嘻,你也是殺人進來的吧?咱們殺的可都是壞人,所以咱們是好人。”
蘇鳳錦垂眸,瞧著手上的袖箭,眸色悲暗,不知戰青城如今怎麼樣了,他將此物給了她,如今倒是救了她一命,可卻也將她推進這大牢裏來了。如同戰青城的好與不好,他的好,給了蘇鳳錦救贖,卻又將她推進了更深更遠的深淵。
見蘇鳳錦不說話,她笑眯眯道:“這些人可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些。”
“我是被迫殺的人……原是他們先欺的我……”蘇鳳錦渾身發著抖,她竟隱隱約約的想,若是戰青城在就好了,有他在,她定不會有事的。
“哈哈哈,夫人你真可愛,這些人才不會信你這些話呢,他們隻在意他們一年破了多少漂亮的案子,像咱們這種女人,在他們眼裏,是一文不值的。”她捂著嘴笑,透過門外頭的火把,蘇鳳錦瞧見她有一隻眼睛正流著膿水,笑起來分外滲人,一時嚇了一跳,往一旁挪了挪。
她笑道:“你別怕,那些壞人來欺負我,我不同意,被他們戳壞了一隻,好在還有一隻,瞧得見呢,你看他們,那角落裏那個,原是極好看的姑娘,清白幹淨著呢,被他們給汙了,後來就瘋了,還有那抓虱子的那兩個,被打折了腿,他們隻會上報咱們死在牢裏了,才不會將咱們往那天牢裏頭送呢,其實在這兒,真真是生不如死。”
蘇鳳錦縮了縮身子,啞身道:“這……這牢裏昨日可有戰府的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