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捏著我的臉蛋,一臉陽光的說:“我們家的塵兒一生病嘴巴就特別挑,今晚我做個海鮮滿漢全席,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想吃的,我幫你消滅掉。”
回家的路上,威輕鬆的大聲的唱著歌,粵語版黃家駒的《海闊天空》。路上有幾個華人,聽到威唱歌,也合著唱了幾句,然後會心的相視一笑,用廣東話打著招呼。
我的心情突然也好了起來,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燦爛的威,清新的空氣,我把厚重的煩惱拋之腦後,我抱住威,享受著和威相處的許許時光。當我哼著《甜蜜蜜》的時候,威輕鬆的笑出了聲。
我們把小時候唱過的那些老歌曲一一翻出來,鄧麗君的,齊秦的,還有父輩的那些《北京的金山上》、《南泥灣》,一人一句的唱著。
威還用小時候的唱歌遊戲,要求用一個相同的關鍵字,唱出不同歌曲。每每我都敗於他手下,此次也一樣。唱輸的人,就變成了對方的點唱機,對方想聽什麼歌,就必須要唱給對方聽。
我沉甸甸的心思在豔陽高照下,碧海藍天中慢慢蒸發。
威騎摩托車保持著龜速,幾十公裏的路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回來後,威在廚房裏開始忙活起來。
威在父母窮養的觀念下,加上在日本幾年的獨立生活,手藝是相當的好,不管中式西式,甜品葷素,他都能做出不一樣的味道。不僅飯菜做得好,也不會像我一樣把廚房整得像大戰後的戰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水,是菜葉,他邊做菜,邊收拾廚房,隨時進去都是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
牧從小就沒有進過廚房,男孩做家務是被他父親認為最沒出息的事情。真正進廚房還是和我在一起後的事情,牧做的菜式就簡單的那幾個,每個菜的味道都清晰到可以完全辨別他的做法和依次放的調料。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個時候想起牧,還拿牧和威來比,可思緒完全不受控。
晚餐果如威的說的海鮮滿漢全席,擺了長長的一桌,威的胃口極好,我也是,當當蝦就買了好幾斤,煲了蝦蟹砂鍋粥,還做了椒鹽蝦一大盆,清灼蝦一大盆。
吃完我自告奮勇的要求洗碗,威沒有阻攔我。
廚房對著大海,太陽快要落山了,海邊霞光一片,景色非常優美,看著吃盛的椒鹽蝦和白灼蝦,突然想起在寧波時,和牧暢懷吃蝦的場景,不僅感傷起來,此時此刻牧在幹什麼?和丹在一起嗎?也在和她一起共進晚餐嗎?
走神時,手裏的活也停了下來,我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發著呆。威走了進來,從背後溫柔的抱住了我,他一米八多的個子,強健的身體,我穿著家用拖鞋,一個環抱,幾乎把我整個人都圈住了。
這種情形如此熟悉,和牧在一起時,牧也喜歡如此,從背後抱著我,看著我慢悠悠的洗碗,他便在我耳邊輕輕的咬著我的耳垂,極癢的時候,我用滿泡泡的手去撓他。有時我會主動回頭親他,有時他也會把我的臉轉過去溫柔的親我。
情形如此熟悉,往事卻刺痛著我的心。
威看著我麵前的碗碗碟碟,問:“塵兒,家裏有洗碗機,幹嘛要自己手洗呢?你站那麼久,我會心疼的,要不我來洗吧。”
很殘忍,但我還是說了實話:“因為牧喜歡手洗碗,這樣才覺得幹淨,而且至少要洗三遍。”明顯感覺到威抱著我的身子有點發僵。
我知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深深的刺傷威,可我已經無法忍受,我這樣欺騙著他的感情。
“”哥哥,你今晚做得蝦很好吃,就像五一的時候,我和牧在寧波吃的一樣,一份椒鹽,一份白灼。味道都很鮮美“
威沒有說話。
我控製自己發抖的身體和顫抖的聲音,強迫自己正常的發聲:”哥,你知道嗎?我和牧在一起三年,每次我洗碗時,他都從背後抱著我,就像你今天一樣,那時的我是幸福的。“
我知道我的話就像是一把鈍刀在攪著威的心,可我不想一輩子都瞞著威,我需要一場和威酣暢淋漓的坦白對話。
再痛我也要告訴他,這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的心思是什麼?
威的身子逐寸逐寸的開始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