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片寂靜!
月亮慢慢地爬了上來,月光毫不吝嗇地傾瀉在大地上。
卞渡盤著腳坐在堂屋的草墊子上,牆的正中央掛著外婆的畫相,婉麗又端莊。
卞渡右手腕的手鏈清晰可見,手鏈是由一顆顆半透明的珠了組成,中間鑲嵌著兩顆大一樣,但發著黃光的珠子。
卞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
手鏈上的黃光越來越強,越來越刺眼!最後迸發了滿屋的黃光,靜了下來…
手鏈上的珠子越來越透明,越來越模糊,最後消失了,仿佛是鑽進了卞渡的身體裏,又好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中…
卞渡慢慢地從草墊子上站起來,轉身走出了堂屋…
卞渡站在門口的石柱旁,月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他雙手插在褲兜裏,筆直地站著,微微抬頭看向月亮…
遠看,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近看,眼帶星光,齒編貝,唇激朱…
如此翩翩少年郎!
思緒又把卞渡帶到了十四年前…
那夜裏,北風呼呼地刮!雪一大片一片地瓢向大地,落在屋頂,落在樹林…
外婆躺在床上,半眯著眼,微喘著氣,家人知道她大限將至,都守在床前。
“這是我…我…最後的願望了,帶我去…去…寶馬山吧。”外婆斷斷續續地。
“我快…快…不行了,把我埋…在寶馬山的腳下…”
外婆努力地呼吸著,她還有沒有完的話,不能死!
“記住,不管是誰,都…都…都不能到寶馬山去!”外婆拉著卞洪術和林安玲的手。
“但那是我的歸宿!”
“阿術啊!”卞洪術往裏靠了靠,外婆的聲音越來越,“一直沒對你聲謝謝!”
卞洪術真切地搖著頭,林安玲早已泣不成聲!
隻有六歲的卞渡還不是很懂人死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外婆可能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外婆了…
外婆的嘴擅抖著,著什麼,卞洪術和林安玲偏著頭,耳朵幾乎快貼著外婆的嘴巴,努力地想要聽清…
外婆終於閉上了眼睛…
林安玲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卞洪術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卞洪術來到外麵,吩咐手下的人準備一下,去寶馬山。
“大哥,現在嗎?”有人問。
“是的!”
“可是現在是晚上,還下著雪,而且那裏…”
“我現在就現在,哪那麼多話!”
準備好一切,前麵幾個人抬著棺材,家人們都跟在後麵,向寶馬山而去…
一路上隻聽見寶馬山上傳來不絕入耳的怪叫聲,烏鴉的叫聲尤其刺耳,裏而夾雜著各種奇怪的聲音,讓人心驚肉跳,毛骨悚然,他已經記不清人們是怎樣深一腳淺一腳在雪地裏行走的了……
本來隻有半個時辰的山路,頂著寒風和大雪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到寶馬山時已經是深夜了!
挖好坑,正準備下棺材時,卞渡跑過去攔住他們:“你們幹什麼,為什麼要把外婆埋起來!”
卞洪術拉開卞渡:“你們繼續!”
“放開我!放開我!”
這時林安玲過來抱住卞渡:“孩子,外婆已經走了!”
“不!不!她隻是睡著了!”卞渡掙紮著,林安玲哭得更傷心了。
林媽媽定了定情緒:“孩子呀,外婆是睡著了,可是外婆最後的願望是睡在這裏!”
卞渡根本聽不進去:“你騙我!騙我!這裏這麼冷,誰會願意睡這裏!”
卞渡掙脫媽媽的手跑向棺材,鋪到棺材上,想要抓住棺材板。
可是他太了,手臂沒有那麼長,根本就抓不到棺材的邊。
他扒在棺材上,邊哭邊叫…
突然,從棺材裏冒出一道黃光,光束纏著卞渡的右手,一點一點地爬上他的手腕,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