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裏。
漫的大雪裹著勁風坐斷了幾個春,似故人,雖可愛,有人嫌。
雪色裏。雪山蔓延,隱於雲霧,隻見其形,不見其闊。
雪山圍繞的中間有幾戶散落的人家。其中一戶人家,那高高豎立的煙囪,似吞雲吐霧的在和外麵的雪花抗爭著,雪花
調皮的繞過了煙囪,洋洋灑灑的落在了四周的籬笆上。籬笆的院牆上偶爾有新綠,它們攀附在了老的枝幹上,若逢新雪初霽
滿月當空。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圍繞在大火爐邊上的村民們,烤著火,臉上似愁雲慘淡。
“族長,這可咋辦咧,這雪一直下,莊稼都莫得法子下地嘍,去年囤的糧食也快吃完了,這可真是個稀罕事,連下了好幾年了,又比往年更加陰冷潮濕,如今倒好,出又出不去,難不成被困死嘛。''
族長看著大火爐燃燒的火苗,雙手在袖子裏麵擺了擺,抬頭望向了眾夥人。
房間裏是那樣的安靜,屋外的雪花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見。那人咧了咧嘴。
族長道:“好吧,明我們去祭祀祖神,待會我去大山裏,獵幾隻山鹿,挨家挨戶分了,但這場大雪不知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火爐越少越旺,爐子裏蹦出的火星子滋滋作響。
眾人靜靜坐在旁邊,沒有話。
族長忽然道:”各家耕牛,但現在這樣子,也沒法開墾種地了,你們宰了吧,等大岐黃回來,我們在想辦法“
眾人聽罷,陸續走出了屋外。
風一更,雪一更
族長起身拍了拍灰塵,走向了另一扇房。
”玲兒玲兒“
房間裏麵無人應答,族長輕推開了房門,咧嘴一笑望向那蜷縮熟睡的姑娘。
姑娘有著烏黑亮麗的長發,眉眼如畫,似乎夢見了什麼,笑魘如花。
”玲兒,玲兒起來了,阿公帶你去打獵了“
姑娘嗖的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半信半疑的對阿公道
”真得嘛,你可不能在騙我了喲,不然拔光你的胡子“姑娘憤憤的揮了揮拳頭,似在為上次的事耿耿於懷
”快穿好衣服走嘍“族長完轉身走向了柴房,那裏有一張塵封已久的弓
弓似彎月,弦已斷,族長怔怔的望著這把弓,想到了年輕的時候,可是族裏少有的打獵好手,會挽雕弓如滿月,後來傳給了他的兒子
就像一片雪花落在了眼睛裏,眼窩裏有淚滴兒在打轉,族長歎了一口氣,摩挲著弓。
崩好了弓弦,族長試拉了一下,空氣嗡嗡的作響。
族長背上了長弓,裹緊了衣服,”玲兒,再不出來阿公要走了喲“
”好了,好了“姑娘迎迎跳跳的出來,那裘帽歪歪扭扭的戴在了頭上,族長蹲下身拾掇拾掇了帽子。
推開門,風裹著雪花漫飛舞的撲了過來,姑娘皺了皺眉頭,對著風雪哈了一口氣,像是不滿的抗議,籬笆上的新綠也已經被雪重新覆蓋了,族長牽著姑娘的手推開了籬笆門走向了外麵,
平靜的白色,絲綿的向著四麵八方蔓延,上方的虛空是無盡的雪,地平線盡頭是無盡的白,地一色,蒼蒼茫茫亦有種蒼涼感,一種寧靜的美。
姑娘咯吱咯吱的走在了雪地上,漫的雪撲麵而來,白了眉眼,醉了心頭。手牽著阿公的手愈發的緊,或是這地茫然一物,在這白色中如一葉扁舟。兩旁高大的古樹的枝椏終是承受不住這雪堆的力量,簌簌的落了一地。她向阿公歪了歪腦袋,終是這落下來的雪堆,打破了寧靜感,她向一隻脫兔,蹦跳去了前麵,一深一淺,一大一的腳印,隨著漸行漸遠無聲無息湮沒在了地中。
一片寂靜,族長停下了腳步,他對姑娘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