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遠望見輪椅上的少女,眼眶莫名發紅,快步上前道:“從漕幫那邊收到消息,得知你們今日要回金陵,特意在府裏備了好酒好菜。酒她……還沒醒過來嗎?”
蕭廷琛朝他拱手作揖,“三叔。”
蕭渝連忙避開他的禮,“你如今貴為子,怎可對我行禮?”
“在別的地方是子,回到烏衣巷,卻依舊是蕭家二房的庶子。”蕭廷琛笑容溫和,“我們打算在金陵城住幾日,再帶酒四處逛逛,看看能否喚醒她。這裏畢竟是她的家,她也該醒來了。”
蕭渝又望向蘇酒。
少女穿厚實的春衫,臉白嫩飽滿,睡姿從容安寧,可見這段時間被照顧得極好。
想起丫頭幼時的乖巧可愛,蕭渝眼眶便忍不住漫上淚意,啞著嗓子道:“春夜風寒,進去話吧。”
前院花廳裏置了一桌家鄉菜,蕭渝和蕭廷琛推杯換盞,談卻間卻見這年輕的子,時不時就要看一眼珠簾後沉睡的丫頭,仿佛在意那丫頭,已經成為他的本能。
“我看了你寄來的信,酒是中了名為花魄的南疆蠱毒。既然是南疆的東西,不如派人去問問敏敏?她畢竟是擅長蠱毒的南疆皇族,想來對花魄有些了解的。”蕭渝提議,“更何況這蠱毒來得蹊蹺,雖然讓酒陷入沉睡,卻也徹底根除了她體內的寒毒,不像是有人故意害她,倒像是刻意使用花魄為她延續性命。”
蕭廷琛晃了晃酒盞,沒話。
他也查過蘇酒是怎麼吃下花魄的,據樞回稟,她似乎一直隨身帶著花魄,也是她自己主動服食,並不是旁人要害她。
抬手捏了捏眉心,他道:“若非三叔提醒,朕倒是忘了還可以問問母親。墓。”
抱劍臥在橫梁上的少女已然會意,起身差人去辦了。
又喝了幾盞酒,談了些家國之事,蕭渝提起道:“李氏帶著蕭廷德回了李家,她終於放棄叫蕭廷德走功名官場的路,這一年來帶著他在江南做生意,倒是把生意做的有模有樣。許是終於知錯,竟也幹起了時不時施粥布善的事。至於你父親……他這些年仍舊周遊下,偶爾會寫信回來報個平安,過得應當還不錯。”
蕭廷琛並不在意這些人,見時辰不早,於是起身向蕭渝告退。
他推著輪椅在府中散步,園林府邸掛滿燈盞,夜間走來倒也清幽敞亮。
春夜寂寂,草木中偶有蟲鳴,更顯府邸寥落孤寂。
穿過雕花遊廊,蕭廷琛望向不遠處的繡樓,“這是妹妹幼時居住的降鶴汀,三叔每日都派侍女打掃,幹淨得很。那處院子角落,曾種著妹妹的香樟木,後來被我運去長安,砍掉做了你我大婚時的衣櫥。”
他盯著空蕩蕩的院子角落看了半晌,低頭望向輪椅上的少女。
她仍舊睡著,燈火和花影照落在麵頰上,仿佛染上了兩分笑意。
蕭廷琛心頭泛著溫柔,推著她朝明德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