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兒挑了挑眉。
她盯向這個男人,他嘴裏沒一句中聽的好話,但今夜的語調與往常格外不同,她竟聽出了些許寵溺的意味。
她很樂意順杆子往上爬,於是順勢趴到宿潤墨懷裏,仍舊仰起臉,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那宿國師,喜不喜歡像我這般蠢笨的姑娘?”
姑娘來自北涼雪山,滿頭長長的細辮子散落在腰際,還活潑地綴著金鈴,笑起來時深邃的棕色眼睛彎成了新月,比北涼的月牙兒還要甜。
她總是不怕他的嬌縱模樣。
宿潤墨眉目帶笑,伸手刮了下她尖翹的鼻尖,“自然是——”
“國師大人!”侍衛突然急匆匆挑了簾子闖進來,拱手道,“您的夫人不遠千裏跋涉而來,正在轅門外等著您召見。”
判兒一愣,陳簌來了?
她怎麼來了?!
沒等她回過神,宿潤墨已經皺眉起身,“還不快請進來?!罷了,本座親自去接她!”
著,大步走出了帳篷。
判兒孤零零坐在案幾旁,男人的目光不曾在她身上停留過半瞬,隨著氈布簾子放下,暗紅色的蟒袍袍裾也消失在了視野中。
清麗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她捶了下案幾,用北涼語罵了句髒話。
外間正落著鵝毛夜雪,漆黑夜色綿延不見邊際。
轅門外停著一輛寬敞的馬車,宿潤墨親自把陳簌扶下來,少女懷孕已有五六個月,因為顯懷的緣故特意穿了寬鬆的襖裙,香妃色裙裾莊重典雅,雲髻上戴著宿潤墨從前送她的紅豆鎏金發釵,因為長途跋涉的緣故,清秀豐滿的麵龐略有些蒼白。
與她一同過來的,還有花月姬的妹妹花月舞,明明花家人都被禁足府中,她卻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跑出來的。
陳簌依賴地窩在宿潤墨懷裏,抬手撫上男人英俊的麵龐,不禁笑意融融,“在長安待了幾個月,實在想念夫君,因此忍不住追了過來,夫君別責怪簌簌。”
女人意溫柔,還懷著他的骨肉,宿潤墨自然不敢半句重話。
他攬著陳簌朝帳篷走,“寒地凍路途遙遠,你不該追過來。若是傷了胎兒,你我都該心疼。”
“夫君隻擔心傷了孩子,怎麼也不擔心傷了妾身?”陳簌有點不滿地撒嬌。
宿潤墨笑笑,將她攬得更緊些,“自然是擔心的。你身嬌體弱,常年嬌養深閨,這是第一次出遠門吧?路上可有遇見什麼害怕的事,與我?”
“蒙夫君庇佑,大雍境內治安妥善夜不閉戶,未曾遇見可怕的事。所謂盛世太平,大約便是如此了。”陳簌笑語嫣然,“這次過來,我還為夫君帶了你愛吃的京中酥點和肉脯,還有我親手給你縫製的長襖。對了,知道妹妹也在軍中,我還給她帶了許多花糕,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她必定喜歡。”
她實在賢惠。
宿潤墨的心都要暖化了,竟不顧花月舞在旁邊,憐惜地親了親陳簌的麵頰,“娶妻娶賢,我果然沒有看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