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鴆凝著蘇酒痛苦的臉,“不錯,我確實打著這樣的主意。酒,我是從王府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我不懂感情,但我明白如何玩弄權力。如果我管不住你的心,那麼我可以拘束你的情。因為我深知底下再沒有別的女人,比你更加理智,比你更加守信。隻要南疆不投降,那麼你身為南疆女帝,就沒有與蕭廷琛親近的道理。酒,你和他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男人的話宛如淩遲。
蘇酒沉聲:“除非蕭廷琛放棄攻打南疆。”
隻要蕭廷琛放棄攻打南疆,並與南疆結盟,那麼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求娶她,百姓不會有異議,下不會有異議,就連青史都會稱頌這樁婚姻而不會罵她紅顏禍水。
顏鴆拿起蘇酒的筷箸。
他夾了個餃子放進嘴裏,“酒覺得,已經走到這一步的他,會放棄這片江山嗎?”
蕭廷琛的野心下皆知。
蘇酒沉默。
顏鴆擱下筷箸,“酒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賭什麼?”
“賭在他蕭廷琛眼中,江山與你孰重孰輕。”
……
正月十五。
黃昏時分靖城街道上已經十分熱鬧,各式花燈遊龍走鳳,才子佳人行走其中,偶有孩子成群結隊地打鬧跑過。
護城河波光粼粼,畫舫往來不絕,管弦聲聲,竟有種中原的文化氣息。
蘇酒端坐在妝鏡台前,任由宮婢為她梳妝打扮。
她答應了與顏鴆的賭約。
原本蕭廷琛派了蕭微華攻打靖城,但她親筆給蕭廷琛寫了一封信箋,邀請他正月十五入夜後進城麵談。
蘇燃在他手中所以他不必擔心南疆會有埋伏,而顏鴆也再三保證隻是單純進行賭約,絕不會再做出上次畫舫鴻門宴之事。
各種文書張貼了出去,南疆以昭告下的姿態告訴世人,正月十五這晚,大雍的皇帝會親自登臨靖州,向南疆的女帝提親。
這也是顏鴆提出來的。
“如果他當真向你提親,當真不再攻打南疆,那麼本王敬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本王願意讓出帝君之位,成全酒和他。但如果他不敢向你提親,甚至用燃燃要挾酒,那麼你必須飲下這盞桃花蠱,徹底冷卻你對他的愛。”
男人的賭約浮現在耳畔。
蘇酒拾起一柄珍珠釵,慢慢簪在發髻上。
鏡中美人已經十八歲,正是鮮活青春的年紀。
描過青黛的遠山眉猶如沁水,襯著鹿眼更顯清嫩婉約,薄施粉黛的臉宛如籠著薄霧的芍藥,一顰一笑清媚撩人。
胭脂紅的立領襖裙繡滿龍鳳金紋,明明很容易顯得庸俗豔俗的顏色,卻被少女穿出了雍容端雅之感。
她朱唇輕啟,“人到了嗎?”
“回陛下,前院並沒有消息傳來,想必還在路上。”
蘇酒微微頷首。
她注視著菱花鏡,清楚地看見自己的眼睛裏跳躍著淺淺的歡喜。
像是魚兒初次躍出水麵,在陽光下折射出粼粼金光。
她已經想好了,隻要蕭廷琛向她提親,哪怕他沒帶上聘禮和媒人,她也願意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