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珠微動,因為剛剛受過驚嚇,聲線還帶著顫意,“他對我而言,很重要……”
蕭廷琛麵色微寒,“重要到讓你不惜性命也要救他?”
從前,分明隻有他蕭廷琛才能讓蘇酒不惜性命相救。
顏鴆算什麼東西,南疆蠻夷罷了,他也配?!
蘇酒耷拉下眉眼。
如果沒有顏鴆,那麼燃燃不可能活著來到世上。
她也會被蘇堂用“花魄”控製,餘生都將作為供他取悅的傀儡。
救命之恩,當以命相報。
蘇酒鼻尖酸了酸,嗓音細軟:“是,不惜性命,也要救他。”
蕭廷琛眼底殘餘的溫暖,一點點褪去。
他正要話,破風聲陡然從背後傳來!
近在咫尺的距離,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他隻來得及稍微側身,下一瞬,古銅色長槍從背後洞穿了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著被血液染紅的利刃。
“酒!”顏鴆皺眉,“快走!”
蘇酒還在怔愣。
原本抱著她的男人慢慢鬆開雙手,她下意識退後兩步,看見男人緩緩抬起頭,朝她微微一笑。
他的嘴裏全是汙血,這麼笑起來,汙血爭先恐後地從牙縫中滲出,宛如猙獰可怖的惡鬼。
蘇酒呆愣愣注視著他,總覺這種表情似曾相識。
視線艱難地移到他的傷口上。
鮮血紅得刺目,她的血脈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猶如沸騰的水,叫囂著窒息的絕望。
有什麼東西即將破殼而出,零零碎碎的畫麵閃過腦海。
江南樓裏的煮酒烹茶,長安皇宮中的萬箭穿心,涼州院時的歲月靜好……
然而那些記憶如流星劃過,頃刻間再度消失無蹤。
蘇酒捂著腦袋,臉色蒼白崩潰。
她已再度遺忘。
但腦海中卻有一根弦悄然繃緊,她知道不應該這樣,不應該叫這個男人受傷……
她抬起臉,正要叫顏鴆退兵終止這場戰役,蕭廷琛竟然生生折斷了胸腔裏的那根長矛!
他發狂般赤手空拳與顏鴆博弈,兩人打著打著雙雙墜入江水,惹得兩岸士兵都沒了戰意,紛紛擠在江邊看熱鬧。
鮮血染紅了江麵。
衝的喧囂中,蘇酒的心揪著疼,她扯著衣襟直掉眼淚,“顏鴆,別傷害他……”
“不準欺負他,你們都不準欺負他……”
少女帶著哭腔,嗓音沙啞脆弱。
眼前的景象一陣陣模糊,她終於無法自抑地暈厥過去。
……
這一覺格外冗長。
蘇酒醒來時不知今夕何夕,對著帳頂發了會兒呆,才後知後覺地猛然坐起!
這裏是陌生的寢屋,因為燃了地龍的緣故格外溫暖。
她挑開帳簾正欲下榻,卻覺腳上戴了個什麼東西,冰涼涼的。
她掀開緞被,纖細的腳踝上赫然套著一根寒鐵鏈!
少女臉色瞬間陰沉。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蕭廷琛的傑作!
而她既然被抓到這裏,那麼也就意味著……
顏鴆,敗了?
槅扇“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蕭廷琛拎著個繈褓進來,“喲,醒了?”